了，到了沙漠还得遭罪。”

胖子接住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冰碴子掉在衣襟上：“知道知道。”他一边拉拉链，一边往远处瞥，“欸，老胡你看，显明哥还在冰川那边站着呢。”

胡八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雷显明的身影在晨光里成了个淡黑色的剪影，背对着营地，像在跟雪山说话。他低头把昨晚整理好的背包拎起来——里面的资料袋用防水布裹了三层，苏佩仪给的防沙镜放在侧袋，镜片上还贴着层保护膜。“先洗漱，”他拍了拍胖子的胳膊，“洗完去食堂，显明哥估计也该过来了。”

洗漱区的水管己经放温了，水流过过滤芯时“沙沙”响。胡八一掬起水泼在脸上，凉意顺着后颈往下淌，把最后点困意冲散了。旁边的镜子结着层薄霜，擦开一块能看见自己的脸——胡茬冒出了点，眼底还有点红，却比进地宫前清亮多了。他想起刚进地宫时踩碎的羊毛毡，想起九层塔龛里那个“延”字，突然觉得这几天像过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瞬。

“老胡你快点！”胖子在旁边的水龙头下冲牙刷，泡沫溅到镜子上，“再磨蹭羊汤就被分光了——我闻着味儿了，是带羊肚的！”

胡八一刚擦完脸，就看见雷显明朝这边走来。他的步伐很稳，靴底踩在雪地上没带起多少雪沫，走到洗漱区边缘时停下了，对着两人扬了扬下巴，眼底还带着点笑意。

“起得够早的啊，显明哥。”胡八一把毛巾搭在晾衣绳上，绳上结着的冰棱被碰得晃了晃。

雷显明抬手按了按帽檐，晨光在他镜片上投出片光斑：“我也是刚过来。”他往食堂的方向偏了偏头，那边的热气己经漫出了帐篷帘，“今天就要离开了，过来看看。”他顿了顿，指了指食堂，“该吃早饭了，你们先去，我回去收拾下东西。”

看着他往指挥帐走的背影，胖子凑到胡八一身边，压低了声音：“老胡，你说显明哥在这看什么呢？”他挠了挠后脑勺，头发上还沾着点雪，“我一大早起来撒尿就看见他在这站着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冰川就是雪山的，还能看出花来？”

胡八一望着雷显明的身影消失在指挥帐后，才慢慢开口：“显明哥是在道别。¨6+邀￠墈!书¨惘, ￠毋!错′内,容!”

“道别？”胖子更糊涂了，伸手摸了摸耳朵，“跟谁道别啊？这除了雪山就是冰川，总不能跟石头道别吧？”

“萨满教讲万物有灵。”胡八一捡起地上的一块碎冰，迎着光看——冰里冻着片细小的雪花，像被封进了水晶里，“地宫里的柏木梯、魂居的木雕、甚至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在他们眼里都是有魂的。显明哥在这待了这么久，早把昆仑当成老伙计了。”

他把碎冰放在雪地上，看着它慢慢融化：“就像咱们离开地宫时，苏佩仪拍那缕光，胖子你想刻个小狼头——都是把念想留下，跟过去道个别。”

“得得得，打住打住。”胖子一听这“说教”就摆手，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胖爷我就是个俗人，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什么灵不灵的，先填饱肚子再说。”他拽着胡八一的胳膊就往食堂走，“再不去真没羊肚了！我闻着那汤里还放了胡椒，是咱北方口味！”

胡八一被他拽着走，忍不住笑了。雪地上的碎冰还在慢慢化，水痕像条细蛇，钻进了冻土缝里——就像那些没说完的话，不用刻意说透，早被这片土地接住了。

食堂帐篷里己经坐满了人。

长桌上的铜锅还在咕嘟冒泡，羊骨在汤里翻涌，油花聚了又散。苏佩仪正站在保温柜前给队员分胡饼，见胡八一和胖子进来，指了指最里面的空位：“给你们留了羊肚，在灶边的小锅里温着呢。”

胖子眼睛一亮，首冲过去，掀开锅盖就用勺子捞——羊肚切得细薄，在热汤里卷成小卷，沾着点葱花。“还是佩仪妹子懂我！”他往碗里盛了满满一碗，又抓了张胡饼，刚要咬下去，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按规矩来，按规矩来。”

胡八一在他对面坐下，刚盛好汤，就看见雷显明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个帆布包，拉链拉得严实，路过时拍了拍胡八一的肩膀：“吃完到指挥帐门口集合，九点出发。”

“显明哥你吃了没？”胡八一往旁边挪了挪，给留出个位置。

“刚在帐里吃了块胡饼。”雷显明笑了笑，目光扫过满桌的人——有人在讨论山下营地的补给，有人在核对物资清单，没人高声说话，却透着股踏实的热闹，“你们慢慢吃，不用急。”

八点整，指挥帐里的地暖还在烘着空气。

雷显明坐在折叠椅上，指尖敲了敲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