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尚未完全褪尽,南京城内的风却己裹挟着另一股寒意悄然弥漫。.0/0·小\说!网/ ^首,发¨
要说如今的南京城里,顶顶受关注之事除了皇上下旨分派众钦差前往全国各地清查隐田一事,不会再有其他了。
如此这般,关于山东济宁州清河县钦差熊概雷厉风行、拘押胡氏旁支族人的消息,便很快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不胫而走,迅速发酵。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官邸后宅,都多有讨论。
人们自认为隐晦的窃窃私语间,‘祥瑞夫人’、‘胡氏族亲’、‘清查隐田’、‘铁面钦差’等字眼还是被反复提及,好一番暗流涌动。
当然,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胡荣府上。
胡荣,这位因女儿骤登高位而新晋的三品光禄寺卿,此刻正捏着清河老家托人送来的告急书信在书房内急得团团转。
信中将那位他族里旁支的胡三老爷如何被‘凶神恶煞、不辨是非’的熊钦差带走,描绘得好不可怜,字里行间那时左一个‘申冤’、右一个‘求情’。
“糊涂!蠢货!”胡荣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簌簌作响。
他脸上又是怒其不争又是惶恐不安,“早就传信回去让他们夹紧尾巴做人!眼皮子浅的东西,那点田地也敢贪!
这下好了,撞到钦差的刀口上了!还偏偏……偏偏撞上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
胡荣烦躁地踱了几步,猛地站定,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快!让夫人即刻梳妆,递牌子进宫!去见娘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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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承华殿,殿内焚着清冽的沉水香。·s^o¢e.o\.?n^e^t/
胡善祥正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上。
关于清河县的消息,她比宫外知晓得更早一些。
只是朱瞻基也告知她事情的实情还在调查之中,让她不必担忧,一切有他。
只不过她心中却不如朱瞻基所猜测那般着急,反而并无太多波澜。
胡家根基浅薄,骤然显贵,族人中良莠不齐,有人经不住诱惑几乎是必然之事,她对此早有预料。
‘水至清则无鱼。但若这鱼胆敢搅浑了整池水,触了国法底线,便怪不得做那儆猴之鸡了。’
她深知,清查隐田是利国利民、稳固国本的大事,朝廷的运转,边关将士的粮饷,皆系于此。
她的名声、胡氏一族的体面,在这等国事面前,轻如鸿毛。,w,z,s^k′b*o.o!k..¨c′o¨m/
她所求,不过是国法不因她而枉纵,亦不因她而苛责。
她知朱瞻基至少在这等事上,他会保她那族叔性命无虞,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总要让他受点苦头。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秋棠的禀报声,“娘娘,夫人递牌子求见。”
胡善祥合上书卷,对于母亲今日明明己过响午,不是合适进宫的时辰,却还是递牌子来东宫的目的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微微颔首,淡淡应道:“请夫人至偏殿,看茶。”
胡善祥起身行至偏殿,不多时,陈氏便由宫人引着,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只见她脸上脂粉未匀,发髻也梳了一个比往日进宫简单些的样式,显然来得仓促。
一进门,未及行礼,陈氏那带着焦虑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善祥,您可要为咱们胡家做主啊!
你那族叔,他、他当真是被冤枉的!他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有胆子藏匿隐田?定是那起子黑心肝的设局害他!你如今身份贵重,可得在皇上和殿下跟前说句话啊!”
陈氏扑到胡善祥跟前,也顾不得规矩了,一把抓住女儿的衣袖,眼泪说来就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胡善祥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母亲手中抽出,示意秋棠扶母亲坐下。
她并未立刻打断母亲,只抬起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平静地看着陈氏。
那目光并无责备,却还是让陈氏有些激动的控诉声渐渐低了下去。
“母亲,”待陈氏的哭诉稍歇,胡善祥才缓缓开口,“此事,女儿己知晓。”
陈氏闻言立刻便急切道:“你既知晓,快些想办法啊!你如今是太孙妃,是皇上亲封的‘祥瑞夫人’,说句话……”
胡善祥接过话头,“母亲!月前女儿得知消息之时便己修书家中,严令族人自查自省,循规蹈矩,莫生事端。
那族叔若非真的名下有未至府衙登记过的田地,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