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花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飘荡着酒肉香气。¢s_o?k~a·n_s_h+u¨./c¨o-m′
几张八仙桌拼凑成主宴席,上首坐着满面红光的县令吴庸,下手是教谕李复,孙师爷则像个殷勤的影子般穿梭在席间。
受邀作陪的,多是县里有头脸的乡绅、富商,以及几位家族有名,过了县试的士子。
当然,林谨此刻也端坐在其中,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用浆糊硬贴上去的,眼底深处一片冰寒。
他偶尔扫向林闲的目光,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
林闲,这个不久前还在破庙里等死的废物,此刻被安置在了吴庸左下首一个颇为显眼的位置。
他身上坐在铺着锦垫的酸枝木椅上,浑身不自在,像只误入华美鸟笼的土鸡。
他面前摆着热气腾腾、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整只的烧鸡、清蒸的鱼……
这些他十天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珍馐,此刻却勾不起他多少食欲。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架在火炉上烤的鸭子,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野火一般,让他浑身不适。
“哈哈哈!来来来,诸位,共饮此杯!”吴庸志得意满,举起酒杯,声音洪亮:
“为我县学风日盛,英才辈出!更贺林逍贤侄,浪子回头金不换,于县试之中一鸣惊人,实乃我县教化之功,一大幸事!”
“恭喜县尊大人教化有方!”
“贺喜林公子高中!”
“林公子大才,令人钦佩!”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觥筹交错,马屁如潮。,x.i^a,n¢y¢u?b+o¢o·k+.·c\o?m·
吴庸笑得更欢了,捋着胡须,目光灼灼地投向林闲:
“林贤侄啊,你那首《冬夜》,李教谕推崇备至,连本官读之,亦觉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足见贤侄胸中锦绣,往日不过是明珠蒙尘罢了!如今一朝开悟,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教谕坐在一旁,微微颔首,看向林闲的目光带着惜才,但此刻也顺着吴庸的话道:“林生之诗,乃情至深处自然流露,非雕琢可成。县尊大人慧眼识珠,庇护英才,方有此佳话。”
林闲被夸得头皮发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端起面前那杯他尝不出滋味的所谓好酒,含糊道:
“县尊大人谬赞,李教谕抬爱……学生……学生惭愧,实乃侥幸,侥幸……”
他只想把脸埋进面前那碗堆得冒尖的红烧肉里。
“诶,贤侄过谦了!”吴庸大手一挥,语气陡然拔高。
“县试不过牛刀小试!贤侄既有此等才情天赋,岂可就此止步?府试在即,正当乘风破浪,一举夺魁!为我县争光,亦不负你此番‘回头’之志啊!”
来了!林闲心里咯噔一下。\s.h′u?q·u?n′d_n¢s..^c,o·m-
这老狐狸果然要把自己往府试的火坑里推!
“是啊,林公子,府试才是真正龙门!”
“以林公子之才,过府试如探囊取物!”
“我等翘首以待林公子再创佳绩,扬我县学威名!”
席间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气氛被吴庸煽动得更加热烈。
他刚想张嘴推脱几句才疏学浅、还需沉淀,孙师爷却像幽灵般适时出现在他身侧,脸上堆着假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林公子,张霸张公子那边,似乎对您潜心向学,志在府试的志向,也很是关注’呢。县衙的清净,总得有个由头不是?府试之前,想必张公子也会体谅公子专心备考的。”
话语里的威胁,裹着蜜糖,甜得发腻。
林闲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吴庸这是拿张霸的屠刀当鞭子,抽着他往府试的火炉里跳啊!
不去?
立刻失去庇护,张霸的棍棒和刀子立刻就到!
去?
府试可比县试难了十倍不止,他这点才情露馅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候下场只会更惨!
电光火石间,林闲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必须在府试露馅前,捞够本钱跑路!
他脸上硬是挤出一种被激励得热血沸腾、又带着点惶恐的表情,站起身,对着吴庸和众人深深一揖:
“县尊大人谆谆教诲,诸位前辈殷切期望,学生……学生铭感五内!虽自知才疏学浅,但……但既有县尊大人与诸位抬爱,更有李教谕点化之恩,学生……学生愿效仿古人悬梁刺股,拼尽全力,一试府试!纵使……纵使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