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那年冬天离家时,娘亲在月光下送我,地上的霜……也是这么白……”
“低头思故乡……”
一个跟随商队漂泊多年的护卫,声音有些哽咽,别过了脸去。
静默如同涟漪般扩散开。
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那些经历过离乡背井之苦的人,看着这简单的诗句,品味着李教谕那带着泣声的评语,心头百感交集。
有人偷偷抹泪,有人仰天长叹,有人默默无语。
质疑和不屑的声音消失了。
原来……诗,也可以这样写?
原来……最打动人心的,并非华丽的词藻,而是那份无法言说的真情实感。
“赤子之心……至诚感人……”
有人低声重复着李教谕的评语,看向远处依旧一脸茫然、仿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林闲,目光复杂难明。
这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内心深处,竟藏着这样一份浓烈而纯净的乡愁?
他被赶出家门后,经历了何等风霜,才有此诗?
林谨站在人群中,脸色十分复杂。
他看着周围人感动的神情,看着李教谕那泣血评语,荒谬感和嫉恨缠绕上心头。
凭什么?这个废物!这个家族的耻辱!
凭什么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凭什么能得到李教谕如此高的评价?
凭什么能触动这么多人的心?
难道……难道他以前的一切不堪,都是伪装?这浪子回头……竟是真的?!
林闲完全没注意到嫡兄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他还在努力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己……过了县试?就因为那首抄来的诗?
他看着周围那些或感动、或复杂、或依旧难以置信的目光,只觉得一阵恍惚。
就在这时,孙师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谄媚笑容,低声道:“恭喜林公子高中!县尊大人有请,己在后衙备下薄酒,为公子贺!”
林闲看着孙师爷那张笑得像朵菊花的老脸,再瞥了一眼远处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嫡兄林谨。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这他娘的……好像……更麻烦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冒了出来:
“管他呢……县衙的席面,总该有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