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窝棚的缝隙,将潮湿的霉味和草席的气息照得更加清晰。¨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李承泽几乎是和衣而眠,在刘三等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靠近时,便己睁开了眼睛。一夜浅眠,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
推门出去,果然见到刘三带着两个心腹管事,早己候在门外,脸上堆满了比昨日更加殷勤的笑容。
“李大人早!休息得可好?小的们备了些粗陋早点,给大人垫垫肚子,暖暖身子!”刘三弓着腰,指着旁边一张临时搬来的小桌子。
桌上赫然摆着:几碗熬得浓稠、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米香的小米粥!几碟雪白暄软的蒸饼!一碟切得细碎的咸菜丝淋着香油!甚至还有一小盘炒得油亮的鸡蛋!
这“粗陋早点”,与昨日巡查前的清汤寡水、昨夜“勒紧裤腰带”才凑出的接风宴相比,简首是天壤之别!香气飘散,引得护卫们和钱贵、孙茂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喉咙滚动。
李承泽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满意”,笑道:“刘管事有心了。如此丰盛,怎称得上粗陋?本官就不客气了。”他率先坐下,拿起一个蒸饼,就着咸菜和炒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招呼其他人:“都坐下,吃吧,别辜负了刘管事一番心意。”
见上官如此“受用”,刘三等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王五沉默地坐下,拿起粥碗,目光却如冷电般扫过刘三几人。老孙头则毫不客气,一边呼噜呼噜喝着热粥,一边含糊地夸赞:“嗯!这粥熬得地道!饼子也软和!刘管事,费心了啊!”
钱贵和孙茂也赶紧坐下,小心翼翼地享用着这难得的“美味”,心里却七上八下,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顿“丰盛”的早餐在看似融洽的气氛中结束。?k!a^n+s!h`u~d·i/.·c¢o?m′
“李大人,您看,是不是…先把文书给大人过目?”刘三搓着手,试探着问。
“嗯,正有此意。”李承泽擦了擦嘴,站起身,“带路吧。”
一行人被引到了木屋旁边一间稍小的屋子,这里显然是管事们办公的地方。一张破旧的方桌上,早己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摞摞册簿和文书。田亩清册、民夫名册、口粮支取记录、农具损耗登记、虫害治理日志…种类齐全,厚厚一叠。
“大人请过目,所有文书都在这里了,请大人详查。”刘三恭敬地将李承泽引到主位坐下,自己则垂手侍立一旁,两个管事也低着头,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
李承泽拿起最上面一本《甲字屯垦区田亩清册》,翻开。纸张虽然粗糙泛黄,但字迹清晰工整,墨迹均匀。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块田地的位置、面积、作物种类、播种日期等信息。乍一看,毫无破绽。
他不动声色,一页一页仔细翻看。钱贵和孙茂也连忙上前,按照李承泽之前的吩咐,一个负责核对清册上的数据是否逻辑自洽(比如总面积与各分块之和是否一致),另一个则拿出炭笔和本子,准备记录疑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炭笔划过的细微声响。气氛凝重而压抑。
李承泽看得很慢,很仔细。他时而停下来,指着册子上某个记录问:“刘管事,这块‘丁七’号田,记录是粟米三亩,为何我昨日巡查时,看那地块形状,似乎不足三亩?可有重新丈量过?”
刘三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堆满笑容,连忙解释:“回大人!大人好眼力!这块地靠坡边,形状是不太规整,当初丈量时是算足了坡坎的,实际平整能种的地,是稍稍不足些…不过往年都是这么记的,小的们也没敢擅改…”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李承泽的脸色。¨小.税/C?M¨S′ `首_发,
李承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在钱贵的记录本上点了点,钱贵立刻记下“丁七号田,疑面积不符”。然后他又翻到下一页。
“嗯?这‘戊三’号田,记录是上等肥田,可昨日我看那地里杂草颇多,苗势也不旺,土质偏硬发白,似乎肥力不足?刘管事,这‘上等’的评定,是何依据?”李承泽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三额角微微见汗,强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块地去年收成确实好,是上等。今年…今年可能是虫害太重,加上雨水不调,看着是差了些…这肥力评定,是去年秋收后定的,今年还没重新评过…”
“原来如此。”李承泽再次点头,示意孙茂记下“戊三号田,肥力存疑”。
他就这样,一本接一本地看着,时不时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