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屯垦区简陋的窝棚里便弥漫开一股潮湿的凉意。?如?闻′网? *首·发-李承泽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盘算着刘三等人的做派和这片看似平静实则诡异的军田。他翻身坐起,动作惊醒了旁边警觉的王五。
“走,该干活了。”李承泽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行人走出窝棚。刘三等人早己候在外面,依旧是那副谦卑惶恐的样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李大人早!各位大人军爷早!吃完早饭,小的们这就引大人去田里看看?”
“有劳刘管事。”李承泽点点头,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简单用过比昨晚接风宴略好、但依旧粗劣的早饭(几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更硬的饼子),李承泽便带着大队人马开始了正式的巡查。他没有选择去管事的木屋听汇报,而是首奔田间地头。
初夏的田野,晨露未晞。大片大片的粟米苗在微风中摇曳着青翠的身姿,长势看起来确实不算特别旺盛,叶片上能看到不少被啃噬的痕迹。更触目惊心的是,有的叶子上爬着或绿或褐、大小不一的虫子,那是蚜虫,农作物最大的害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主道上时不时走过巡逻的兵士,田垄间,三三两两的兵士正在劳作。(大多是征发或招募的民夫,在此地便称屯田兵)他们大多穿着破旧不堪、打着厚厚补丁的短褂,裤腿高高卷起,赤着沾满泥巴的双脚。
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只有一层黝黑松弛的皮肤包裹着骨头。汗水混合着泥浆,在他们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当李承泽一行人走近时,这些农夫的动作明显变得僵硬而迟缓,眼神躲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局促不安地站着,头垂得很低,仿佛随时准备承受责骂或鞭打。
“大人问你们话,照实说!”刘三跟在李承泽身边,脸上堆着笑,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李承泽没有理会刘三,走到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兵士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老人家,这庄稼上的虫害,看着很厉害啊?”
那老农身体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如同蚊蚋,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无法掩饰的惶恐:“回…回大人话…是…是厉害…往年也有,今年…今年特别多…”
“你们平时怎么治虫?”李承泽继续问。·l¢o·o′k¨s*w+.!c-o′m,
“就…就是用手抓…看到就捏死…”老兵伸出枯瘦如同鸡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比划了一下,“天蒙蒙亮和傍晚虫子出来多…就…就多抓点…还有…还有用艾草、苦楝叶烧烟熏…能熏跑一些…夜里架起柴火,也能烧死一些”
旁边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补充什么,但被刘三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立刻噤若寒蝉,把头扭向一边。
李承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环顾西周,发现几乎所有田里的屯田兵都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捉虫:佝偻着腰,在田垄间缓慢移动,用枯瘦的手指在叶片上仔细翻找,捏死一只只贪婪啃噬禾苗的害虫。效率极其低下,且对农人身体消耗巨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燃烧的苦涩气味,但显然效果有限。他确实感到惊奇,这个时代没有农药,对抗虫害的手段如此原始而辛苦。
难怪古代荒年多,没有能快速驱虫的手段,种无数的庄稼也不够这些害虫嚯嚯的呀!更别说还有眼前这几个人模狗样的硕鼠。
“大人您看,”刘三连忙上前一步,指着那些捉虫的农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无奈,“这就是咱们这儿最费时费力的活儿了!全靠人力一点一点地抓!兵士们日夜操劳,饭都吃不饱,实在是…唉!这关系到收成,是头等大事,不敢懈怠啊!”
李承泽没接话,只是站起身,对钱贵和孙茂道:“记下,甲字区东三垄,粟米,虫害严重,目测以蚜虫、螟虫为主,治理方式为人工捕捉与艾草硫磺熏烟,效果有限。”
“是!”钱贵连忙提笔记录。孙茂也赶紧拿出炭笔在随身的小本子上画着简易的田块图。
李承泽开始沿着田埂仔细巡查起来。他走得很慢,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块田地,观察着土壤的墒情,作物的密度,病虫害的分布情况。钱贵和孙茂两个书吏连忙拿出纸笔和简易的量具,跟在后面记录数据,测量田亩。王五和老孙头如同哼哈二将,寸步不离地护卫左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齐\盛,暁/税·罔- ?追·罪`鑫,漳?节*
护卫队则在什长陈忠的带领下,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