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
他猛地转过头,布满风霜和刀疤的老脸异常严肃,目光扫过坳子里所有人,最终落在王五和李承泽身上:“不能在这坳子里当一辈子野人!得知道山下到底是个什么天!王五!李二!你们俩,脚程快,眼力毒,脑子也够用。-求/书~帮_ `已¨发′布¢罪.薪′蟑`截,下山!摸清楚!那赵霸天…到底是不是真菩萨?他这二十万大军踩过的地界,是能活人了,还是…换了个更大的坑?!”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下山,打探。这短暂的、被山林庇护的喘息,终究到了尽头。
日头偏西,给山坳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李承泽和王五的身影,如同两道融入林间光影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下背阴的山坡,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他们没走官道,而是沿着王五早己探熟的、紧贴山脚、被浓密植被覆盖的隐蔽兽径迂回潜行。背上背着两个破筐,里面装着点野菜,野果。作为掩护!
两人越靠近官道,人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们在一处视野开阔、林木茂密的山坡上伏下。下方不远处,就是那条承载了太多血泪、如今却显得有些“空旷”的官道。此刻,官道旁一小片林间空地上,竟意外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临时的“集市”。
十几个附近的村民,挑着担子,或挎着篮子,聚集在此。担子里是些新摘的、还带着露珠的野菜,篮子里是攒下的鸡蛋、几只绑了脚的瘦鸡,甚至还有一小袋一小袋的粗粮。几个穿着靛蓝色号衣的兵士,正围在那里。没有呵斥,没有驱赶,更没有抢夺。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老兵,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低声交谈着。
“…老丈,这鸡…怎么换?”老兵指着老农篮子里那只蔫头耷脑的瘦鸡。
老农搓着粗糙的手,有些局促,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军…军爷看着给…给点盐…或者…或者针线也成…”
老兵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小心地打开一角,露出里面雪白的盐粒。他捻起一小撮,放在老农粗糙的掌心:“够不?”
老农看着掌心那点珍贵的白色,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够!够!谢军爷!谢军爷!” 他忙不迭地把那只瘦鸡递了过去。
另一边,一个农妇正用一小篮水灵灵的荠菜,从一个年轻兵士手里换了两根磨得发亮的缝衣针。年轻兵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还算规矩。
“盐…针线…”李承泽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些东西在乱世,比金子还贵重!这些兵,竟然拿出来换东西?虽然换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山货,但这行为本身,就足以颠覆认知!
王五的目光却锐利如鹰,扫过那几个兵士。他们的号衣虽旧,但还算整洁。腰间挂着的水囊、干粮袋都是制式。武器——长矛和腰刀,都擦拭得很干净。更重要的是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军人的冷硬和疲惫,却没有那种溃兵或乱匪特有的贪婪和凶戾。他们沉默地交换着,更像是在执行一项日常的任务,而非掠夺。
“听说了吗?前头黑石镇,真开仓了!” 一个挑着野菜担子的汉子,压低声音对旁边卖鸡蛋的同伴说,“赵…赵大帅的人贴的告示!让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去领救济粮!一人一天,就一小瓢糙米…但…但总比饿死强啊!”
“真的假的?别又是糊弄人的吧?”卖鸡蛋的妇人满脸不信。
“我表兄刚从那边逃荒回来!亲眼所见!排着队领!有兵看着,没人敢乱抢!”汉子语气肯定,“说是…说是从原先那些贪官污吏和豪强家里抄出来的粮食…唉,早干什么去了…”
李承泽的心猛地一跳。开仓?救济粮?他看向王五。王五依旧沉默,但那只按在泥土里的缺指手掌,指节微微绷紧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官道上,慢悠悠地驶来一辆半旧的骡车。赶车的是个西十多岁的汉子,车上坐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看那方向,竟是…向北?!
伏在山坡上的李承泽和王五,瞳孔同时一缩!
向北?!
自从他们南下以来,官道上所有的方向箭头,都指向南方——那个传说中可能存在的“生路”。北边,是他们逃离的炼狱,是槐树林的血腥,是焦土废墟的绝望!怎么会有人…往北走?而且看那赶车汉子的神态,虽然疲惫,却并无多少惶恐,妇人抱着孩子,甚至还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骡车经过那片小小的临时集市时,速度慢了下来。赶车汉子似乎和那卖鸡蛋的妇人认识,隔着官道打了个招呼。
“老张哥!你这是…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