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还有…东西…”
老孙头沙哑的声音在破庙死寂的空气里回荡,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诡异腔调,瞬间驱散了李承泽所有的疲惫!他猛地坐首身体,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在老孙头那张被跳跃火光映照得明灭不定的枯槁脸上。,墈′书?君, /唔?错?内!容+
“什么东西?”李承泽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握紧了手中的碎瓦片,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狼。地窖里除了霉变的谷糠和那瓮救命的清水,还能有什么?这老头之前只说了水,却隐瞒了其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孙头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避开了李承泽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他枯瘦的身体蜷缩得更紧,破烂袍子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似乎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干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恐惧、悔恨、绝望,还有一丝……解脱的渴望?
“说!”李承泽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戾气。小雨还在高烧昏迷,他耗不起时间跟这老头打哑谜!他需要答案,立刻!
老孙头被这声低喝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浑浊眼珠,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看向李承泽身后那尊残破的、在火光中显得狰狞而模糊的泥塑神像。他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神像基座的方向,又猛地指向地窖的入口,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佛…佛祖…底下…埋…埋着…罪孽…银子…沾血的…银子…”
银子?!
李承泽的心跳漏了一拍!在这乱世,粮食是命,银子更是能换命的硬通货!但“沾血的银子”?这五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脑海,瞬间联想到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这老头…这破庙…这地窖…隐藏着怎样见不得光的秘密?
老孙头似乎被“银子”这个词刺激到了,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布满血丝,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惧!他猛地抬起枯槁的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稀疏花白的头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压抑的嘶吼:
“啊…啊…报应…报应啊!!”
“老和尚…慧明师傅…他…他收留我们父子…给吃给喝…待我们如亲人…”
“可…可我们不是人!是畜生!是饿疯了的畜生啊!!”老孙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疯狂的绝望,“我儿…我儿二狗…他…他看见了!看见了老和尚…把那包…藏起来的香火钱…藏在地窖…神像底下…”
“饿…太饿了…饿得眼睛发绿…饿得心里长牙…”老孙头涕泪横流,浑浊的眼泪和鼻涕糊满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那天晚上…二狗…他…他拿了庙里劈柴的斧头…我…我就在旁边…我没拦…我没拦啊!!!”我也是罪人啊!!!
轰隆!
李承泽只觉得脑子里一声炸响!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血腥的真相从老孙头口中嘶吼出来时,那赤裸裸的罪恶和残忍,还是让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尊残破的神像,仿佛能透过泥塑,看到当年那个慈悲收留落难者的老和尚,是如何在睡梦中被利斧劈开头颅!
“老和尚…死得…好惨…”老孙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变成了绝望的呜咽,“血…溅得到处都是…我们…我们把他拖到…地窖里…埋在了…埋在了他藏银子的地方…就在那…就在那佛像基座底下…用土…用土盖了…”
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老孙头压抑的呜咽和柴火偶尔的爆裂声。^x¢7.0!0+t¢x?t′.,c-o`m′火光照耀下,那尊残破的佛像仿佛活了过来,低垂的眼睑下,流淌着无声的血泪。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虽然只是幻觉,却真实得令人窒息。李承泽握着瓦片的手心全是冷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看向老孙头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厌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银子呢?”李承泽的声音干涩无比。
老孙头停止了呜咽,抬起那张被悔恨扭曲的脸,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地窖入口:“埋了…和…和老和尚…一起埋了…就在基座下…深坑里…银子…沾满了血…老和尚的血…”
“我们…我们拿了银子的一半,又怕被外面的贼人抢完,留下一半和老和尚埋藏在一起,留作后备之需,我们想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老孙头的声音变得缥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可…可报应…报应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