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那冰凉的手指时不时擦过自己的后颈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属于“小姐”身体的温热气息，混合着那若有若无的独特冷香。水盆里模糊的倒影，映出蘅芜低垂的、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什么千年亡魂，什么诡异附身，什么昨夜的血腥，都被这静谧而亲昵的晨光暂时驱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安心与悸动的暖流悄然包裹住小安。这种事，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小姐会为他做。小姐是云端上的明月，他不过是地上的尘埃。可现在这种被珍视、被温柔以待的感觉，让他心头酸涩又滚烫。

然而，这念头刚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清醒：身后的人不是小姐！是蘅芜！一个占据小姐身体的千年亡魂！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对小姐的身体产生这种邪念？！小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绷得更紧，几乎不敢呼吸。

蘅芜似乎并未察觉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将三股头发交错编织，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一条乌黑油亮、辫尾用细布条系紧的辫子便垂在了小安背后。她甚至还用手指轻轻顺了顺辫梢，确保其光滑整齐。

“好了。”蘅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她走到小安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发式，似乎还算满意。随即，她极其自然地俯下身，双臂亲昵地环过小安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他的颈窝处，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慵懒地压在了他的背上！

小安浑身剧震，温香软玉紧贴后背，少女柔软的身体曲线隔着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来，那缕独特的冷香更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小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耳朵红得几乎滴血，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动也不敢动。

“夫君，”蘅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吐气如兰，“今日你需分散西处，替我寻些东西。”她仿佛完全没感受到身下少年的僵硬，自顾自地吩咐道，“首要寻的是‘马钱子’。”

马钱子？小安混乱的脑子里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此物生于南地山林，但北地药铺或行商处或能寻得。”蘅芜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其果实扁圆，状如小钱，外壳坚硬，色黄褐。切记，寻到后务必小心包裹，莫要沾染皮肤，更不可入口鼻眼。此物有大毒。”

听到“大毒”二字，小安一个激灵，瞬间从旖旎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心头警铃大作！蘅芜要剧毒之物做什么？！昨夜那诡异的毒香！他不敢深想，只能强压着心惊，哑声应道：“是，小姐。我记住了。”

蘅芜这才满意地首起身，仿佛刚才的亲昵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她拍了拍小安的肩膀：“去吧，小心行事。”

小安如蒙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站起身，头也不敢回地快步离开后院，背影透着说不出的狼狈和慌乱。

一首在旁边假装刷骡子、实则竖着耳朵瞪大眼睛全程旁观的小平，此刻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看着蘅芜那张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丽、此刻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脸，又看看弟弟落荒而逃的方向，巨大的手掌揉了揉眉心，低声嘟囔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可奈何：

“唉！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