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江州，那充满了法国梧桐诗意的林荫小道上，省发改委副主任周海涛那句充满了无尽复杂感慨的“你们要把天捅破喽”，还在张远的耳边久久地回响。￠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他没有在省城多做任何一丝一毫的停留，甚至婉拒了老领导那充满了善意的晚餐邀请。他只是怀揣着那份足以改变东州未来权力格局的巨大“胜利果实”，和一颗同样因为巨大的激动和亢奋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马不停蹄地驱车返回了东州。

下午西点半，当张远那辆同样挂着普通牌照的大众轿车，风尘仆仆地驶回市政府大楼的地下车库时，位于二十八层的“联合审批办公室”里，气氛正处在一种奇异的、由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所共同交织而成的复杂状态之中。

李瑞、吴刚和林涛三人，正围在那张巨大的会议桌前，反复地分析着刚刚才由吴刚从一个特殊的渠道所获得的、另一条同样是充满了巨大信息量的“战报”。

“老李，我刚刚让我那个在财政局当办公室副主任的老战友，侧面帮我打听了一下。”吴刚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解气，“据说，今天上午，就在你从钱裕那个老狐狸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之后，他一个人在里面足足待了有半个多M小时。期间，里面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像是名贵瓷器被摔碎的声音。然后，他就拨通了那个早己退休的方振华的电话。”

“结果你猜怎么着？”吴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方振华那个老家伙，根本就没跟他说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据说，钱裕当时那张老脸，比死了爹还难看！”

“而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吴刚一拍大腿，声音愈发地激动，“就在刚才，我们这位钱大局长，竟然亲自、是亲自！打电话到了我那在发改委的老搭档，也就是张远的办公室！指名道姓地要找张远！结果张远去省城了，电话是我接的。￠s_o?k~a·n_s_h+u¨./c¨o-m′你们是没听到他那个声音啊，那叫一个热情！那叫一个谦卑！跟我说，他们财政局经过了‘深刻’的思想学习和‘激烈’的内部讨论，一致认为，我们指挥部那个关于邀请省级专家来指导工作的提议，是‘高屋建瓴’的、是‘深谋远虑’的、是‘对他们财政工作最大的支持和爱护’！他代表他们局党组，表示‘坚决拥护、全力配合’！”

“他还特意强调，关于那二十亿的资金，他们将立刻开启绿灯，特事特办！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第一笔启动资金打到我们的账上！”

这番充满了戏剧性反转的汇报，让在场的林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作为这个全新团队的“操盘手”，李瑞那张同样充满了自信微笑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钱裕这只在官场宦海里翻滚了数十年的老狐狸，他的“投降”，绝不可能如此地干脆和彻底。他这个看似是充满了“诚意”的举动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也更阴险的政治算计。

果然，就在这时，张远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老张？省城那边情况如何？”李瑞立刻迎了上去，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张远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那早己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巨大的兴奋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他将自己在省城与周海涛副主任的会面，以及对方那句意味深长的“你们要把天捅破喽”的评价，原原本本地向众人进行了转述。

“各位，”他看着同样是一脸振奋的战友们，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我们这次的行动，己经成功地引起了省里最高层级的注意。!咸?鱼/墈\书? ￠首·发+周主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能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清清楚楚地读出来，省里对我们，尤其是对我们总指挥陈谦同志的这种改革思路，是持一种‘默许’乃至‘欣赏’的态度的！”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将拥有来自更高层级的、看不见的政治‘背书’！”

“太好了！”吴刚重重地一拍桌子，“我就说嘛！有总指挥在，就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

然而，李瑞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乐观。他将两条战线所获得的胜利消息在脑海中飞速地进行着整合与分析，那张同样充满了智慧光芒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和陈谦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