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的脚步声，那沉稳而又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咚咚”声，早己消失在了厚重的红木门外，也消失在了三楼那条压抑而安静的走廊尽头。′E~Z/小-税_徃* _芜′错\内.容!

然而，市财政局长钱裕，却依旧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雕，僵硬地坐在他那张宽大的、象征着东州“财神”权柄的办公桌后。

他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李瑞离去前那句礼貌但却又充满了冰冷杀伐之气的最后通牒。

“……我们总指挥部也非常期待，能与您和您所领导的财政铁军们，共同去迎接那些即将到来的、更高级别的专家们的指导和检阅。”

检阅？

呵呵……钱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然微笑。

这哪里是“检阅”？这分明是“审判”！是一场由那个年轻可怕的陈谦所精心导演的、足以将他和他整个财政系统都架在火上公开烧烤的政治“凌迟”！

他那只夹着香烟的、布满了老年斑的干枯大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烟灰早己积了长长的一截，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任由那点点滚烫的火星，灼烧着他那早己冰冷的指尖。

愤怒、屈辱、不甘、恐惧……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撕咬着、翻滚着，将他那颗在官场上浸淫了西十年、早己修炼得坚硬如铁的“大心脏”，给啃噬得千疮百孔。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他钱裕在东州财政系统说一不二了近二十年，熬走了三任市长，送走了无数位同样意气风发的年轻“过江龙”。他自以为早己将这官场之上所有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规则都玩得炉火纯青，自以为早己将“程序”这两个字给修炼成了自己最坚不可摧的护身铠甲。

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他这所有的经验、所有的智慧、所有的算计，在那个名叫陈谦的、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的面前，竟然会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阳谋！

是了，是阳谋！

钱裕那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发自灵魂的巨大恐惧。·0!0·小`税/惘* +醉~薪+彰^結?哽*辛*哙-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他还在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术”，在那些细枝末节的“规矩”里打转时，对方却早己跳出了这个低级的棋盘，从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道”的层面，对他进行了无情的降维打击。

对方根本就不屑于去跟他争论那二十亿的资金到底该不该批，该怎么批。

他只是用一种更加“正确”、更加“高尚”、更加不容置疑的“程序”，来将他这所有充满了“程序正义”的借口，都给彻底地堵死。

你想讲规矩？好啊，那我们就来讲一个更大的、更高级的规矩！

你想让专家评审？好啊，那我就请来一个你连见都未必见得到的、国家级的专家来“指导”你的评审！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令人绝望的打法！

钱裕感觉自己像一个只会打算盘的乡下老账房，却突然遇到了一个手持超级计算机的华尔街金融巨鳄。对方甚至都懒得用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来攻击你，他只是将那浩如烟海的、你永远也无法算清的全球宏观经济数据，轻轻地摆在你的面前，就足以让你那脆弱的、建立在“加减乘除”之上的渺小世界，轰然崩塌。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一股求生的本能，让他那早己冰冷的身体重新有了一丝力量。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拿起桌上那部同样是红色的加密电话，手指在号码盘上剧烈地颤抖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他曾经最不想、但也最依赖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早己退休赋闲、但其影响力却依旧笼罩着整个东州官场的，前任市委核心领导——方振华。?x/i?n.k?s·w+.?c?o·m\

“喂，是老钱啊。”电话那头传来方振华那同样是充满了疲惫和沙哑的声音。

“方……方书记……”钱裕的声音里充满了下级在面对自己昔日“靠山”时，那种最后的、卑微的求助，“出……出大事了……”

他用一种近乎于语无伦次的混乱语言，将李瑞的到访和那份充满了致命杀机的《工作联系函》的内容，向方振-华进行了“汇报”。

他本以为，自己这位曾经同样在东州说一不二的“老领导”，在听到了这个同样是在向他进行挑衅的消息之后，会像往常一样，为他指点迷津，为他出谋划策。

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