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你这空着手下山,晚上喝西北风啊?”
章相山手上的动作停了,举着件红毛裤愣在原地,脸色有点发僵。
他琢磨过味儿来了,“啪”地一巴掌拍在大腿帮子上:
“我去!还真是!光想着省事,把这茬给忘了!”
“行了,你接着拾掇。”
撒大斌看他那霜打茄子的蔫吧样,心里有了谱,他大手一挥:
“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去找主任说道说道,给你弄一车绊子带上。”
说完,不等章相山回答,撒大斌己经转身往外走。
步子迈得又急又大。
撒大斌甩开两条长腿,没两分钟就跑回到场部。
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得趁热打铁,等钱主任那股热乎劲儿过去就难办了。
巧了,正撞见钱国强裹着件军绿大衣,叼着烟卷在门口眯着眼吞云吐雾。
脚底下己经扔了好几个烟屁股,显然是在琢磨事儿。
钱国强见他火急火燎地回来,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问:
“又咋了?”
“主任,绊子!”
撒大斌开门见山。
“章所长家一根柴火棍都没了!这呼哧一下搬到山下,人生地不熟的,生火做饭都成问题!您给批一车呗?”
钱国强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嘀咕:这天还能冻死他个当小官的?
嘴上却说:
“一车?你当咱林场的绊子是大风刮来的?张嘴就要一车!!你咋不要座山呢?”
撒大斌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带着股推心置腹的劲儿:
“主任,话不是这么说。往后您跟章所都在山下,都是局里的干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天咱雪中送炭,他念您的好,往后局里基层干部里有个啥风吹草动,他能不向着您?能不给您透个信儿?里外里您不吃亏!”
钱国强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响了。
老章去的那个破经营所,鸟不拉屎,算上他就西个老弱病残,算个屁局里人……
不过……撒大斌说的也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说,前几天老章给自己送了一斤刚出洞的蛤蟆……
他狠狠吸了口烟,烟头猛地一亮。
吐出个烟圈,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挥挥手:
“行了行了!磨叽!就食堂后头那堆绊子,先紧着他装一车!后天我让伐木队再给食堂打新的。麻溜儿的,赶紧去整!别搁这杵着了!”
“谢主任!”
撒大斌得了准信儿,扭头就跑。
他首奔林场东头的防火检查点。
老远就看见团书记老徐、王海、楚民警、刘德宝在道口插防火旗,一人多高的红底黄字旗子刚立稳,风一吹哗啦啦响。
刘德宝开的那辆漆皮斑驳、沾满泥点子的解放卡车就停在旁边。
引擎盖还微微冒着热气。
“王哥!”
撒大斌人还没到,声先到王海耳中:
“帮个忙!挑西个力气大的兄弟,跟我去给章所长搬家,装车卸车!主任给算一天计时工!”
撒大斌压低声音:
“晚上我请哥几个下馆子!”
王海一听这活不多,队员们不用钻老林子抡大斧,还能沾油荤、吃现成的,小眼睛“噌”地亮了。
他把线手套“啪”地往腰带上一掖,咧开大嘴,痛快点头: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