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违
巳时的金銮殿,铜鹤香炉飘出龙涎香,仁宗望着阶下的沈砚之与阿桃——前者的獬豸纹官服染血,后者的宫女襦裙破乱,腕间的“槐灯图腾”正与殿外的槐树林同步明灭。
“沈砚之,你可知私放疑犯、抗拒皇命,该当何罪?”仁宗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却在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时,想起淑妃旧案的卷宗——当年淑妃极爱槐花,曾说“槐灯照处,真心可鉴”,而此刻,殿外的槐树竟在春日未到之际,开满了双色槐花,分明是“祥瑞之兆”。
沈砚之单膝跪地,却未松开阿桃的手:“陛下,臣知罪。但臣今日冒死陈情,是为了揭开十年前淑妃案的真相——所谓‘巫蛊’,实为‘槐魂咒’作祟,而阿桃之母,不过是替罪羔羊。”他举起槐木梳与血书,獬豸纹银印的光芒映得卷宗上的“巫蛊”二字,渐渐显露出“槐魂”的真迹。
阿桃跟着跪地,眉心的金色印记在龙涎香中愈发明亮:“陛下,淑妃当年中了佞臣的诅咒,为求自保,将咒灵转移到我母亲身上,而沈家……”她望着沈相,眼中并无恨意,“沈家亦是被误导,并非存心害我母亲。如今槐魂咒灵已被我们重创,只需用‘獬豸血与槐灵心’合祭,便可让淑妃残魂归位,平息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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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接过血书,想起方士曾说“双宿主现世,可镇邪祟”——眼前两人,一个是獬豸血脉的沈家公子,一个是槐灵载体的罪臣之女,竟暗合“槐灯镇邪”的传说。可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延庆公主忽然上前,指尖指着阿桃:“陛下,此女妖言惑众,若留她性命,必危及后宫!况且……”她望着沈砚之,眼中闪过爱慕,“驸马之位,乃陛下亲赐,岂能因一个宫女作罢?”
殿外忽然狂风大作,槐花瓣卷入金銮殿,落在阿桃与沈砚之身上,竟凝成盏盏小灯,绕着他们飞舞——那是槐灵认可“真心”的征兆。沈砚之望着延庆公主,忽然想起卷宗里的细节:公主的生母曾与淑妃交好,或许,她的身上,也藏着咒灵的残念。
“陛下,臣恳请以自身为引,化解槐魂咒。”他忽然掏出獬豸纹匕首,抵在自己心口,“獬豸血可镇邪,槐灵心可引魂,若臣与阿桃同祭槐灯,必能让淑妃残魂安息,还十年前旧案一个清白。”
“不可!”阿桃抓住他握刀的手,泪落在他手背上,“砚之,你忘了吗?前世我们说过,不再为彼此牺牲——这一世,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而不是……”
“阿桃,你还记得十年前槐树下的话吗?”沈砚之望着她眼中的自己,那是比任何前世记忆都更清晰的、现世的“阿桃”,“你说‘等槐树开花,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现在槐树开了,可我们却被现世的规矩、恩怨困住……但没关系,只要能让你活,让旧案昭雪,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话如刀,割得阿桃心口发痛——她终于明白,这一世的“强制爱”,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被身份、皇命、家族恩怨推着互相伤害,却又在伤害中,愈发清楚自己的心意。“砚之,我不要你死……”她忽然想起槐木梳中的残页,“残页说‘双宿主同生共死,咒灵方灭’——如果一定要死,那就一起死,至少,死的时候,我们是相爱的。”
仁宗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太祖皇帝的遗训:“不以身份论对错,唯以真心定社稷。”他放下血书,叹息道:“沈砚之,朕准你查淑妃旧案,但驸马之位……”
“陛下,臣已有心尖人,断不能负她。”沈砚之忽然摘下官帽,獬豸纹银印落在阿桃掌心,“若陛下因臣抗旨而治罪,臣甘愿受罚,但求陛下,还阿桃之母一个清白,让槐魂咒灵安息。”
延庆公主见此,忽然冷笑一声,指尖竟凝出槐魂咒的虚影——原来她因爱慕沈砚之,竟暗中与咒灵签订契约,妄图借咒灵除去阿桃。“沈砚之,你以为真心能破咒?”她的面容因咒灵侵蚀而扭曲,“当年淑妃用宫女换魂,如今我便用你最爱的人,换我的命!”
咒灵虚影化作红衣女鬼,直取阿桃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沈砚之扑过去抱住她,獬豸血与槐灵在怀中爆发,形成巨大的槐灯虚影,竟将金銮殿的龙纹柱照得透亮。阿桃看见虚影中,前世的守灯仙童、现世的沈砚之与自己,竟在同一画面中重叠,而灯芯处,写着“桃砚共生,生死与共”的古篆。
“原来……这就是破咒的关键。”她在剧痛中笑了,指尖划过沈砚之眉心,将自己的槐灵之力注入他的獬豸血脉,“不是牺牲,是‘同担’——不管是诅咒还是皇命,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延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