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爷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伸出手,那只手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不是自己的。
“浩儿……”
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像野兽的悲鸣。
“是浩儿的……是浩儿的衣裳!”
他猛地一把夺过那片布,死死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颤抖着手指着那堆焦黑的茅草屋废墟,眼中迸出骇人的血丝。
“挖!”
“都给我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
话未说完,他双眼猛地一翻,身子软软向后倒去。
“老太爷!”
管事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飞扑上去,堪堪抱住他下坠的身子。
一时之间,乱葬岗上人声起伏。
“快!掐人中!”
“马车!快备马车回府!”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
翌日观山院,月已上中天。
沈晏踏入内室时,凌曦正对着一叠图纸出神,连他走近都未曾发觉。
这几日,她心思全扑在了那座新宅上。
软装真是一件又迷人又头疼的差事!
沈晏驻足,眸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脸上的疲惫似乎都淡了些。
“还没睡?”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夜的凉意。
凌曦猛地回神,抬头见是他,眉眼弯了弯,“回来了?”
她起身,指尖拂过他微凉的官袍:“可用过晚膳了?”
沈晏摇头。
凌曦便扬声朝外头唤了句:“晚照,去小厨房做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来。”
待屋里重归安静,她才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我听闻,外头都在传,白家老太爷去敲了登闻鼓?”
凌曦试探着问:“还是着那位白家大少爷?”
沈晏接过茶盏,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轻嗯了一声。
“白浩失踪快两月,如今就是真被烧死在那茅草屋,风吹日晒,也寻不到半点铁证了。”
凌曦撇了撇嘴。
她对那个白浩印象可深得很。
画舫之上,那人一个劲儿地往祁照月跟前凑,那个殷勤劲儿,跟贺明阁简直有得一拼。
若他还在京中,这驸马之位,指不定要花落谁家。
沈晏抬眼:“好奇?”
“当然!”凌曦坦然点头,凑近,“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何处?”
沈晏语气平淡:“是傅简堂的案子,我未多问。”
“只知晓,他最后一回露面,是在文家喜宴。”
文家喜宴!
凌曦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不就是沈晏说他中药那次?
祁照月、白浩、中药……
啊?
恩?
难道?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