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客栈的院子里清了场,搭了一米高的舞台。院子四周的横梁上挂满飘飞的彩带与小巧的琉璃灯。悠扬的笛声诉说心事,鼓点轻快,像少女的赤脚踏在沙里。
段玲珑穿着玉芫的舞衣,翠绿一身,半截玉臂露在外面,手腕系着银铃。眉间画了一朵玉芫花,*中贴了小颗的粉晶。额顶的一束头发由上而下编成辫子,末梢绑着绿丝带,其馀的发随意披散着落在胸前丶背后。
月亮正值上空,亮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将她包围。旋转丶跳跃,双臂翻转开出一朵一朵花,身躯带动一层一层绿色的波浪。她裹在银色的光辉里,像一汪泉水在涌动,美不胜收。
斐初站在二楼,凭栏而望,眼里的仙子灵动飘渺,不由得看痴了。赫沥喝着葡萄酒,在美人舞蹈的陪伴下,只觉杯中酒胜过往日一切,鲜甜润舌,直取人心。
笛声渐弱,似有似无,鼓点声却渐渐加强。段玲珑不停的旋转,裙角转成一朵娇艳的玉芫花。最后鼓点声戛然而止,她转完最后一圈,停在舞台中央,背对着众人。然后扭身半蹲,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冲着众人妩媚一笑,眉梢上扬,眼里万种风情。
黑幕里一双眼睛里流出泪来,一旁的老人递上面巾:“族王,她真真……真真和王后年轻时一个模样!”
玉芫王不舍地收回眼,拭泪道:“白天里见着本王就觉得像,此刻她跳凌波舞,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王后!王后与本王第一次相遇时她也是跳的这个舞。阿贡,隽安国的使者会不会就是本王十四年前丢失的女儿呀?”
老人名叫阿贡,是玉芫王宫里陪伴族王时间最长的人。他缓慢开口:“她的年纪确实相符,但是普天之下相似的人众多,族王还是要探查清楚。老奴也万分希望,她真的是玉芫族的天女,这样逝去的王后就能了了心愿飞升仙境,玉芫族人必将把酒庆贺。玉芫的王位也就不用旁落他人。”
“本王有直觉,这个就是本王的女儿……派人在四海客栈打听消息,让老板娘阿娜丝帮忙拿到段玲珑的血,只要与本王的血相溶,她就是玉芫的天女!”玉芫王吩咐,继而喃喃道:“络儿,我找到我们的女儿啦。”
太阳透过薄纱射进段玲珑的房间,大漠的风吹得她从梦中冷醒。朦朦胧胧睁开眼,身上的被子不知夜里什么时候被她给踹到了地上,她扒在塌沿上弯腰去捡,白丝蚕被上有很明显的脚印与血迹,夜里有刺客?“啊——”她尖叫出声,因为她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十根指头上均有小口子,钻心的疼!
元西端了早饭连忙走进,赫沥与斐初也从左右两间房里冲过来,齐声问道:“怎么了?”
段玲珑咬牙切齿,将双手伸给他们看:“好歹毒的小人!居然趁我睡着了来行刺我,居然没取我性命而戳我手指头!太低级了吧,戳人手指头的事儿我好多年前就不干了!”
元西将早饭往桌子上一搁,翻出药箱拿了创伤膏,赶紧给段玲珑抹上,边抹边说:“我就睡在外间,怎么夜里一点声响也没听到?都怪我睡得太沈,而你啊,睡死了针扎都不醒!”
“这能怪我么,昨晚上做了个美梦,我怎么舍得醒?再说了,这大漠里谁也不认识我,我与这些人无冤无仇,怎么偏偏就盯上我了?哎哟,轻点,疼!”段玲珑疼的一抽,“不对,难不成是缪布王?昨天谈判时他被我气到了,所以晚上回来报仇……或者是望月王,他那人看着就歹毒,我说,赫沥,你哥要行刺的人应该是你啊,怎么我替你挨了这苦?
“要不本王子收了你得了!”赫沥打趣。
吃过早饭,段玲珑丶斐初与赫沥一同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斐初说:“玉芫不会插手,而望月与缪布两族的态度如此坚硬,非战争不可解决。赫沥,眼下我们只好从你下手,若能在开战前让你顺利当上望月王,战争就可避免,如若不行,最大限度扰乱民心也能增加我们的胜算。”
赫沥点头道:“过两日便是望月的祭天日,最大的盛事。相比纳达信会在那日以祭天问祖之名笼络人心,到时候军民一心,势力不容小视。我认为祭天日是个好机会,但是自幼生长这么多年,我太了解我这个王兄,他虽然阴险歹毒,其谋略方面在望月乃是无人能及。他定会做好一切准备‘欢迎’我们。”
“这还不简单?”段玲珑小脸一扬,“就算他布下天罗地网,我也照样能到他望月族捣乱!我是谁啊,天下第一暗器圣手司徒覆唯一传人,天下第一侠女段玲珑是也!”
赫沥不屑道:“天下第一侠女跳起舞来丑死了!”段玲珑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