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丁明海步行前往两公里外的福满楼。!x!i?a/n-y.u′k~s¢w¢.¢c!o~m′转过一个街角,他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味道走去,发现一条泛着诡异颜色的溪流,岸边寸草不生。
别看了,那是中扬的排水沟。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路过,摇着头说,下游三个村,这些年得怪病的越来越多。
丁明海掏出手机拍了照,记下了位置。
很快到了福满楼,包厢里烟雾缭绕,圆桌旁坐了七八个人。
李永富五十出头,金链子、大背头,起身迎接时肚子几乎顶到丁明海。
丁局长!久仰久仰!李永富握手的力道大得惊人,笑着介绍道,这是咱们县政府的罗县长,特意来给您接风的。
丁明海心里一惊。
罗文斌,云阳县县委常委、副县长,分管工业和环保,四十多岁,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西装革履,与李永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丁局长年轻有为啊。罗文斌微笑着道,市生态环境局办公室主任,市里派来的专家,这是我们云阳的福气。
丁明海听得出罗文斌的阴阳怪气,微微一笑,道:还请罗县长多指点。
酒过三巡,李永富拍着丁明海的肩膀:丁局,咱们中扬可是县里的支柱企业,解决了三千多人的就业。丸??鰰戦 已发布蕞鑫章結环保这块,您高抬贵手,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说着,一个鼓鼓的信封从桌下塞过来。丁明海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信封掉在地上。
包厢里瞬间安静。罗文斌捡起信封,笑着打圆场:李总喝多了。丁局长别介意,他是粗人,但心是好的。
回宿舍的路上,丁明海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那个未拆的信封。手机突然震动,是妻子林静的短信:新环境怎么样?儿子想你了,非要给你发语音。
点开语音,四岁儿子稚嫩的声音传来: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听你讲故事。
丁明海回了条语音过去:爸爸周末都会回去的,你乖乖听妈妈的话。
第二天一早,丁明海亲自带队,领着污染防治科的人带着采样工具去了昨天那条溪流。水样呈现不正常的黄绿色,PH试纸刚接触就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丁明海的脸色很是难看,问道:这条溪流的上游在哪里?
污染防治科科长周勤讷讷地道:上游是草涧沟,园区的污水基本上都排进了草涧沟。
带我去看看。·k+u!a.i·k·a.n!x!s¢w?.¨c,o·m¢
半个小时后,丁明海等人站到了草涧沟旁,里面的水粘稠得像一锅煮开的柏油,发出刺鼻的恶臭。
丁明海接过周勤递过来的口罩,一边让他们采样,一边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干什么的!”随着一声厉喝传来,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快步走来,厉声道,“看什么看,走远点,快走!”
丁明海亮出工作证:“生态环境局例行检查。”
保安对视一眼,态度立刻软化:“原来是领导,我们不知道。不过这里真没什么好看的。”
“你们是哪个企业的?”
“我们……是中扬重工的,你也别对我们问东问西的,有事你找厂里的领导。”两保安顿时一溜烟的溜了。
回到局里,丁明海立即安排人进行检测,其实检测都是多余的,光是颜色、形态和气味就知道,污染之严重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初步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让丁明海心惊——铅含量超标47倍,镉超标32倍,酸性废水直接排入草涧沟,然后流入农田灌溉水系,这个危害极其严重。
丁明海立即让人跟省检测中心联系,将样本送去进行进一步的检测,同时,他让监察大队立刻起草了整改通知书和处罚决定。
“丁局,这个……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马德才看到文件,额头冒汗,“中扬是县里重点企业,往年都是……”
“往年是往年,现在我是局长。”丁明海签下名字,神情严肃地道,“老马,我很想问问你,昨天材料里的那张便条是几个意思?”
马德才说不出话来。
“按程序走!”丁明海懒得再问,直接下了命令。
处罚通知送出的第二天,副县长罗文斌便直接进了丁明海的办公室,说话慢条斯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丁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罗文斌慢声慢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