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生疯了,飞快捡起地上被踩踏脏污的衣裳愤怒抖着,目光不由瞄到前头映满灯火的上房冲了出去。
跑到闹哄哄的厨房时,一脚踏入,就见外婆一家正围在火塘边的方桌上吃饭,有笋干炖老腊肉,有炒野菜鸭脚板,还有一大碗的炖蛋,生活不比靠着一家人努力才勉强发达起来的李家差。
高举碗筷正忙着抢食的一屋子人,万万没料到谢惟生会突然出现,起先俱都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后又是勃然大怒。
其中以自认为自己是长孙,是家里大宝贝的林德金最不要脸,一口咬下筷头正夹着的两指厚肥腊肉,恶狠狠的嚼肉如嚼某人般,指着厨房门口愤怒的谢惟生阴阳怪气的。
“奶,你这养不熟的外孙子还晓得家来呀嘿,奶,他还瞪我!”
挑衅的一指,一昂头,粟婆子看到门外谢惟生脸上拿压抑中带着仇视的目光,心道自己这些年怕是还真白养了这么只白眼狼了!竟然敢拿这般恶毒的眼神剜她的大孙子,粟婆子不能人,新仇旧恨一起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照着谢惟生就怒声呵斥。
“小东西,你那恶狠狠的眼睛是在剜谁?啊?不老实的小东西,怎么,家里人欠你啊还是该你?把你那狗怂样子给老婆子我收回去。”
这是亲外婆,是亲外婆!!!好歹也是养活了他这十几年没让他真去死的亲外婆,无论如何,他也得记着当年是她把年幼的自己从棺材里抱出来,也是她一口米汤一口米汤的把自己喂养大。
虽然谢惟生也不知这些自说自话是真是假,又或是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内里有别的缘故,可自己能活到今日,他得记恩。
谢惟生便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要忍,饶是气红了眼,胸口的郁气无从发泄,气的想暴起杀人,谢惟生也还是死死咬住牙关,嘴巴都被咬破流血,舌尖尝到咸腥了,他才压下怒气,看向粟婆子问。
“外婆,你们是不是进了我的屋?我的衣裳是不是大哥他们踩的,屋子是不是他们翻乱的?”
谢惟生也自认了解这一家子,开口就点到了要害。
林德金几个没想到,狗崽子棺材子居然如此敏锐,不用看就知道是他们动的手,林德金几个瞬间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往气势汹汹的粟婆子身后一缩,可会狐假虎威了。
“奶,你看他!”
外孙子跟亲孙子,用屁股想,那也是选亲孙而不是外孙,更何况还是自己带队抄家去的,粟婆子当然是要护亲孙,张开胳膊把宝贝孙子们往身后一护,昂着脖子怒瞪着谢惟生。
“怎么,怎么?小东西你这是要造反啊?瞪着你三个哥哥干嘛?你还想打杀了他们不成?呸,不怕告诉你,你那狗窝是老婆子我动的手,跟你三个哥哥没关系,有什么火气,要打要杀,你冲老婆子我来。”,越是心虚,越是外强中干。
“外婆?”,谢惟生简直不敢置信,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只是言语对自己刻薄,最多无视他,不关心他吃喝,默认舅妈们苛扣他伙食的人,今日连最基本的假面都不顾了?是发生了什么自
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谢惟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苍老,千疮百孔,可面对亲外婆如此作为,外公依旧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当空气,小小年纪尝尽艰辛,心里始终还抱着一丝妄想的谢惟生,眼角不争气的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外婆,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许是面前人的目光太过伤痛,心里的良知难得冒头;
又或许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血脉,粟婆子心底终究有那么一丝不算多的不忍;
再不然是孩子的眼神太过清澈直白,看的她自行惭愧?
总之,粟婆子居然无法直视眼前外孙子的眼,选择侧头避过身去,双手叉腰,强行自打底气的辩解。
“怎么,老婆子我养你这么大,去你屋子转转怎么啦?啊?我不能啊?()?()”
,越是心虚,就越是要态度强硬,越是要鄙薄打压对方到底,让对方再生不出反抗之心才成,最好一杆子给打死打服。
“你一个克父克母克全家的棺材子,白眼狼,不孝子,老婆子我当初就不应该好心留你一命,你倒好,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谁知道这些年来你个小东西是不是怀恨在心,想私下里背着我们搞事?我要是不去搜一搜,万一回头你害了我们一大家子,咒是我们一家老小,克的我们一个个都不好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