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上古年间的战神。千万年来讴歌不断,却无人唤他魂兮归来。
“古来为人将臣者,大多埋骨黄沙。无人为其拜祭。”公输缜道,“若无庙宇祭祀,又无饭辙奉养,这些人就算青史留名,也不会有人哭丧的。”
自然,也不会烧纸供饭,令其安息。
“在下孑然一身,本已习惯。”公输缜道,“我无儿女,也无后人。如今只有你这小丫头送这个送那个,自然乐得收下。毕竟我老了,也想闲着歇歇,不是东游西荡。”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面具一角,似是要透透风。岑吟透过那青铜面具,隐约看到了他的鼻梁和嘴唇,应当是个年轻且棱角分明之人。
“先生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不喜欢这张脸。”
“原来如此。”岑吟好奇心不旺,也不欲多问,“方才先生说,要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非是我要找你,而是刹魂使找你。不过他另有差事,便交托我来办了。”公输缜说着,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线装书,递给了岑吟,“他拘魂索命时,从一户人家里得到了这本杂文。乃是抄本,原书应当尚未问世。”
“先生的意思是……这是民间人自己写的?”岑吟惊讶道,她接过书本,发觉有些旧了,线也十分松散,“这是……”
那书虽有些破烂,字迹倒还工整。上面写着《妖艳见闻》四个字,作者并未留真名,而是署名清粥酷酷生。
岑吟想了想,便从右向左翻开了书本。只见前面写着大致的目录,似乎是几个怪谈故事,分别是《公主瓶》,《十三太子》,《迷踪记》,《血蚀月》,《年画》与《帝王墓》。
“我知道迷踪记。”岑吟脱口而出,“这出戏,乃是一出名家戏文,讲的是长兄寻妹之事。”
“世人只知迷踪记,却不知此故事从何而来,也不知何处记载,何人所创。”公输缜道,“其实,它就是出自这本《妖艳见闻》。而其他几则收录,亦十分精彩。”
“刹魂使托先生交给我的,就是这?”
“正是。”公输缜点头,“不急,时间还久,这书你带不回去,就在我这里看一看吧。”
岑吟点头。她想了想,翻开了这本从未流传世间的异书。
书本虽是手抄,却极为工整,且语言时而诙谐时而深沉,甚至还有些诡异。这酷酷生想来应该是位男子,每每讲完故事还要指点一番江山,令人不知作何评价。
岑吟所见的第一行字,便是他的自评。
[本人,清粥酷酷生,前见古人,后见来者。师天下之技以自强,夜来无事,写之增趣,如拂纱之蝇,如落烟之蚊,渺渺兮不知所踪。此杂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算我抄他。]
岑吟皱起了眉,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前面几篇,她都一目十行而过,虽然有趣,却未有什么共鸣。公主瓶讲的乃是一个被困在瓶中的公主,每每入夜时便要去吃人,在街上游荡不休。十三太子则是一个漂浮在云间的巨大人形,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十分贵气而华丽,最喜食童男女。迷踪记自不必说,而这血蚀月……
却让岑吟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它讲的,是一位住在海边的秦老爷,和他一对双胞胎女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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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清粥酷酷生,逗君一笑,切莫当真。今儿就来给您说个,秦老员外的事。
据说这古籍记载,在东海之畔,南海之滨有一处上邦之国,名小南国。
这小南国富饶秀丽得很,有城池八十八个,名山七座,龙脉河三条。此方水土之人性情温润,崇道尚儒,大兴庙宇祭拜,那香火,几乎都能烧到九霄云外头去,便是神仙也要驻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话又说回来了,在那八十八座城中,有一个靠山临海的,名小南城。
此城最为繁华,集各方之所长,老百姓有钱的不得了。城里头住着许多富商,其中有个做木材生意的秦员外,为人豁达,家境殷实,已在此近地有四十年了。
秦员外生性守旧,家中只有一位夫人,年近四十,却一直没生孩子。每每怀孕,不到三月便小产。秦家求医问药,方子不知吃了有多少,却无济于事。
多年求子不得,秦家人渐渐便有些悲观厌世。尤其是秦夫人,后来竟迷上了烧丹练汞,请仙扶乩。秦员外劝过几次无用,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那一日是三月十五,乃是女娲娘娘诞辰。秦夫人又在家中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