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客人中,有的备礼,有的偕伴,在迎客声乐中向几名黄家重要人物打招呼。
许多人都只带了心腹进去,留下家丁车夫在灯火了,让狄阿鸟觉得无机可乘。
他带着侥幸,联想到自家有客人的时候跑出去更容易,这就主观地坚信黄天霸一定会出来玩,苦苦等待。
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
黄天霸也是家中嫡亲,正在里面二门处跟着父亲接客,给人磕头,行礼,和人家的晚辈认识,片大的余暇都没有,又怎么会出来玩?他被寒冷折磨着,躲在一处墙角,既算躲人,也算躲风,心底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仇恨。
可不管他怎么念,那香料香,食物香,悠扬的声乐,宴会欢闹嬉笑之声,夹杂着排伸好长的车马鸣嘶,都顺风送来,让他心里发痒。
好在他也是饱有耐心的人!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旁慢慢泊停。
车上一名好心的妇人大概把他当成了乞儿,冲他抛下个银币。
狄阿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嗯?!”
他一阵钱迷心窍上来,还是站起来就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你给我钱,我给你看马车好不?这样,你带的人就可以不站在这里受冻。
”
马车中露出一名大眼睛的侍女,她看了看狄阿鸟,高傲地一笑,说:“主人打赏。
难道你嫌少不成?”
狄阿鸟较劲说:“是呀。
我看你能赏多少?等我有钱了,天天赏你给我拣钱,不拣就纵狗咬你!”
侍女正要接话,听到里面低声一句,仅仅瞪了狄阿鸟一眼就下了车。
接着,一名华贵的夫人踩着奴仆铺开的绸缎往前走。
狄阿鸟觉着有点骇人听闻,忍不住走到跟前,跟着看他们用绸子铺路。
他不顾几个奴仆的推攘怒赶,热心不已,也忘了自己这样会暴露目标:“阿姨!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以后你可以省许多绸缎!”
那家的奴仆哪见得这般大胆的孩子,伸手就要动手打人。
倒是那贵妇扭了头。
她见狄阿鸟相貌很好,衣服也不是很烂,眼睛在夜里也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就多看了几眼,轻声矜问:“那你说说看!”
“你可以把绸缎分成两道三段,每段大约十多步就行了,你走完了,就抽去后面的铺前面的。
”
狄阿鸟笑眯眯地说,接着开始算账,“你一天只走四分之一里路,一辈子最起码也要走一千里,按每里省下四个金币,你把节省下来的四分之一酬劳我好不好?”
贵妇讶然望住狄阿鸟,却想不到这一个按劳分配要赏这么多,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
她心中一动,问狄阿鸟:“你是谁家的?!我用这笔钱把你要回来。
”
狄阿鸟把自家的地址给贵妇,免得她不知道把钱送到哪。
他看着贵妇走后,弯腰捡起银币,兴奋一举胳膊,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九金九银,今天赚得真不少!”
他得了心情,高兴极了,想想黄天霸不会再出来,这就摇头晃脑地回去,打算给还在等自己的武士奖励辛劳费。
正走着,突见一骑带了他的“笨苯”驰到面前,正是等自己的武士,连忙问:“等不耐烦了?”
“爷叫你!”
武士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给他说。
“我去给我二叔说一说,我今天赚钱了!”
他上马跟在那武士就走,走几步,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队车马。
这是狄南良约了几个人来“贺”黄文骢的。
他见了狄阿鸟,掀起马车的帘子,指向前面灯火辉煌的黄家,问:“阿鸟!愿不愿意跟我进去?”
“我也得能去!”
狄阿鸟丧气地说。
他想起自己和黄家起的冲突,是想去也不敢去,这就把理由讲出来。
狄南良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在后面补充,这就微笑地鼓励:“怕什么,有阿叔在,没人敢吱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