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倩儿,养了十余年的女儿竟用那样的眼神,那样地凶恶,边要了女奴的胳膊,边失望地念叨:“我把你养大。
好哇。
你倒学会骂我了,学得好呀!看我这样了还凶我!巴不得我死么?!”
她仄仄地走,即使听得花倩儿的啼哭也不肯原谅,只是蜷身拄杖,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帐篷,躺在自己的被褥上。
丢了魂一样扯过被褥后,她才把实际上并未丢掉的石头放在床头,用幽幽的豆眼看着上面的帐顶不放,心想:终究不是亲生的呀,她和自己的血脉不连,不疼呀!迷迷糊糊,她闭了眼。
睡梦中,花倩儿仍在痛哭,钻心一样哭,抓住自己不丢,硬说自己丢了她的宝石,不禁猛地转醒。
她要女奴起身去看一看花倩儿在干什么。
女奴出去就回来,给她说:“她点了火把,大概还在找那块石头。
”
“就不能来问问我怎么样了吗?”
龟山婆婆低声咕哝一句,等女奴一走,眼泪便已横流。
夜色已开始缓慢褪却,她才知道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花倩儿竟然找了一夜。
她渐渐开始转为悔恨,心疼,一下忘记了花倩儿对自己的忽视,费力地爬起来,走到帐外看。
果然,火把在,人依稀可以看到。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被褥中摸过石头,这就又叫女奴,让女奴带着自己去。
她握着石头,心里叫着“傻乖乖”,脚下已是跟跟斗斗,只想一步冲到山谷。
到了山谷,才发现花倩儿一头是汗,面前摆了一大堆黑石头,又挑又捡,又是对着一片金叶子耀又是对着石头和铜佩耀。
“你拿金子照,拿石头照,能找见它的样吗?我的傻孩子呀!你该不是被土里托库力大神附了体?”
龟山婆婆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就问,她再一看,花倩儿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是抠出了的血和泥,眼泪情不自禁地落。
花倩儿低声嚷:“它是我的命呀!”
龟山婆婆慢慢地伸出手,手上一颗黑石头。
她问:“它在这里。
我哪里丢了?!”
花倩儿猛然一呛,痛苦大哭。
山婆婆从疼惜、怜爱中渐渐冷静,陡然记得花倩儿用金子耀时的情景,不禁想起龙百川要找之物,猛然托起石头看,但见它毫无出奇之处,仍喃喃地说:“分辨金子和石头的宝贝?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
花倩儿不承认,只是说:“不是。
”
龟山婆婆突然被涌来的失落没浸,浑身更是被剥了筋一样,再无半力。
她愣愣地站了良久,心越来越凉,干脆问:“说是又怎么样?怕我给你抢去?!”
“不是!”
花倩儿记得狄南堂的信任,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交去给龙百川,只是咬紧牙否认。
“你?!你个死丫头!”
龟山婆婆轮了拐杖就想砸她,但还是没有落杖,就觉得头晕,她猛地偎住女奴,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走!”
到帐篷,却是花倩儿跟来。
龟山婆婆觉得她终究爱自己胜过这块石头,连呼:“倩儿!倩儿!”
却不想,听到一出口就是要石头的话:“阿婆。
你把石头给我吧。
我日后更孝敬您老人家,再也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龟山婆婆真挺不住了,一头昏了过去。
花倩儿大惊失色,又掐又捏,看她出了一口气,边把她手里的石头拿在手里,边让愣愣站着的女奴去熬碗苏合水。
龟山婆婆渐渐醒来,长吁了一口气就问:“你就爱块石头爱过你阿妈的命吗?”
花倩儿呆了,见她看往手心,又看看自己的手里的石头,这就把它补过去,挂着泪痕婉转微笑,柔声说:“我不要了。
不要。
我看着你没事就好!但你不能把它给别人,也不能给别人说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