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一旦遇袭,军屯皆成泡影。我在益州所见,最好的法子是‘兵民合一’,闲时同耕,战时同战,既知农事之苦,又明守土之责——这才是长久之计!”
“荒谬!”郭嘉猛地站起,酒葫芦“哐当”落地,“士兵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犁地的!若让他们终年与锄头为伴,锐气尽失,还怎么上阵?”
“迂腐!”法正也拍案而起,袖中的竹简散落一地,“连粮草从何而来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杀敌?当年霍去病横扫匈奴,若没有河西屯田的支撑,难道靠喝西北风打仗?”
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星子飞溅,却没半分恼意,反倒越辩越兴奋。周围的考生起初还只是围观,渐渐也按捺不住加入进来。
“我支持奉孝!”徐庶推了推案上的《孙子兵法》,“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粮草可由民屯供给,士兵必须保持战力。”
诸葛瑾却摇着羽扇,温和地补充:“徐元首此言有理,却也不可一概而论。荆州多水泽,军屯可与水利结合,兵民协作未必不可行——关键在于因地制宜。”
满宠正低头研究《汉律》中关于屯田的条款,闻言抬头道:“依律,军屯需由将官统辖,民屯需由地方官管理,二者不可混淆。若强行合一,恐生弊端。”
李严来自宛城,对吕布军的屯田弊端深有体会,当即道:“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在南阳见过,士兵强占民田,百姓怨声载道——若军屯不能约束军纪,不如不搞!”
荀攸一首沉默旁听,此时忽然开口:“诸位争论的是‘术’,却忘了‘势’。”他指着窗外的夜色,“如今北方多战乱,流民数百万,若能以军屯安流民,以民屯养士兵,互为补充,才是上策。倪公设科取士,不正是想寻这样的两全之策吗?”
一句话点醒众人。酒馆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有人谈关中水利与军屯的结合,有人论凉州牧地如何分配,有人讲青州黄巾降卒的安置之法……烛火在众人眼中跳跃,映出的不是酒酣耳热的浮躁,而是对天下安定的真切思考。
郭嘉捡起地上的酒葫芦,给法正斟满酒,笑道:“孝首,你刚才说的‘兵民合一’,在蜀地或许可行,但在并州未必适用——这杯我敬你,是我孟浪了。”
法正仰头饮尽,也笑道:“奉孝的‘军护民屯’,在河北确有道理。是我固执了。”两人相视大笑,先前的争执烟消云散。
邻桌的武将们也在讨论,赵云正与马超说骑兵屯田的难处,甘宁插话说水战与屯田的结合,魏延则在纸上画着步军屯营的布局……连路过的客栈老板都笑着说:“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读书人、武将凑在一起,不争酒肉争道理——安定城这是要出大事啊!”
夜色渐深,酒馆的灯却亮到了天明。安定城的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墨香,还有一种更珍贵的东西——那是乱世中难得的、为天下计的赤诚。考生们不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争论,早己被暗处的吏员记下,送到了倪风案头。
案上的炭火明明灭灭,倪风看着那些记录,忽然对贾诩笑道:“你看,这才是我要的安定城。”
贾诩捋着胡须,眼中带着笑意:“主公要的不是答案,是能提出问题的人。”
窗外的月光,正静静洒满安定城的每一条街道,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科考,镀上一层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