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贾诩一行五十人出了萧关西侧的小隘口时,正是西月末的天气。+m_i!j+i~a_s~h,e`._c+o!m/长城内侧的古道上,新草刚没过马蹄,风里却仍带着沙砾的糙意。夺旗营的斥候在前头探路,不时回来禀报:“先生,前面十里有个废弃的烽燧,能歇脚。”“渭水南岸发现几队流民,看着像是从安定郡逃过来的。”
贾诩掀开车帘看了眼日头,指尖捻着胡须道:“绕开流民,走北岸。告诉弟兄们,从现在起都改口称我‘贾掌柜’,对外只说北地来的皮毛商。”他特意换上一身粗布褐衣,腰间挂着个装算盘的布囊,倒真有几分行商的模样。
三日后,队伍抵达扶风郡地界。渭水支流畔的坞堡群越来越密,青灰色的夯土墙在夕阳下连成一片,最气派的那座便是马氏坞堡——墙高两丈,西角立着望楼,门前甚至有甲士值守,比寻常县城的防御还要严密。
“先找家客栈落脚。”贾诩没让队伍靠近,转而进了附近的槐里县城。客栈老板见他们车马不少,又带着十几匹北地骏马拉货,忙不迭地腾出后院。卸下货物时,贾诩特意让伙计把几捆上好的狐裘和二十副铁农具摆在院中最显眼的地方,铁犁的刃口在灯下泛着冷光——那是周昂特意让人打磨过的,比关中市面上的铁器亮堂不止一倍。
次日一早,贾诩让随从捧着两匹雪狐裘去马氏坞堡投帖。帖子上写着“北地贾某,久慕马公盛名,特备薄礼,望乞一见”,落款处却没提倪风半个字。他知道,世家最重脸面,首接亮明北地军的身份,反倒容易引人戒备。
然而,从辰时等到未时,去的随从才空着手回来,脸色讪讪:“先生,马家管家说……家主近日染疾,不见外客。礼物也没收,让咱们……自便。”
贾诩捏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他早料到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马氏连面都不肯见。马宇当年在书院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就算家主真病了,出来应酬几句总该可行。这分明是托词。
“知道了。”贾诩面不改色,“把狐裘收起来,挑两副最好的铁犁,送到窦氏坞堡去。”
窦氏的态度更干脆。随从午后回来时,胳膊上还带着道擦伤:“先生,窦家的门房说咱们是‘边地野商’,把铁犁扔出来了,还放了两条恶犬追咬……”
夺旗营的队长忍不住按刀柄:“先生,要不夜里去烧了他们的草料场?”
“胡闹。?x,k¢s·w~x¨.`c~o!m¢”贾诩斥道,“咱们是来结好的,不是来结仇的。”他走到院中,看着那二十副铁犁,忽然笑了,“窦家不接,总有接的人。去打听一下,杨氏和袁家的坞堡在哪个方向。”
杨氏在京兆尹地界,离槐里县有百十里地。贾诩带着队伍走了两日,才到杨氏坞堡外。这次他换了策略,让随从去附近的田埂上吆喝:“北地来的精铁农具!犁地不用牛,深耕三尺不卷刃!”果然引来了几个佃户围观,其中一个还是杨氏的家仆。
家仆回去报信后,出来个管事模样的人,捏着铁犁看了半晌,冷笑道:“北地的蛮子也敢来关中卖货?这铁看着亮,怕是中看不中用。我们家主说了,不收外乡人的东西,免得沾了穷气。”
贾诩站在远处听着,眉头微蹙。杨氏家主杨彪是当朝太尉,在关中势力盘根错节,如此态度,显然是没把北地放在眼里。
“再去袁家。”贾诩翻身上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汝南袁氏在关中的分支住在左冯翊,虽不如本家势大,却也颇有声望。贾诩这次备了厚礼——十张整张的黑熊皮,是去年冬天飞虎军在河套猎的,皮毛油亮,在关中极罕见。
袁家的门房倒是收了礼,却只回了句“家主去洛阳探亲了,归期不定”。贾诩在坞堡外等了三日,连个管事都没再出来。第五日清晨,他看着袁家望楼换岗的甲士,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世家大族,要么依附朝廷,要么观望局势,北地虽有兵马,终究是边陲之地,他们根本不屑于结交。
“先生,要不咱们去颍川郡碰碰运气?听说那里的荀家、陈家都是大儒世家。”夺旗营的队长忍不住提议。
贾诩摇头:“颍川离北地太远,且黄巾波才部还在那边作乱,去不得。”他沉默片刻,“去颍阴县,找钟家试试。”
钟家是颍川大族,在关中也有分支,以书法和律法闻名。~1/7/k^a^n¢w·e?n~x,u¨e..~c·o′m/贾诩记得钟家家主钟繇早年曾在北地做过县令,或许能念点旧情。
队伍折向东南,走了五日到了颍阴县。这次贾诩没送礼物,只让随从递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