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府衙,议事厅。·捖* - ′鰰~颤¨ .勉/费-阅,黩′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烛火摇曳,将墙壁上那副巨大的地图映照得明暗不定。地图上,代表着北方契丹的区域,被朱砂画上了一个又一个血红的重圈,仿佛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散发着大战将临的肃杀之气。
邢州守将陈元亮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红圈。
焦虑。
如同无数只蚂蚁,啃食着他的内心。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一名络腮胡副将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那李存义不过一山野巨寇,我等朝廷命官,怎能与此獠交易?此乃资敌!一旦让其坐大,必成心腹大患!”
他义正言辞,唾沫横飞。
另一边,一位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的幕僚却慢悠悠地开了口:“张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北狄虎视眈眈,朝廷大军自顾不暇,我邢州府库空虚,兵甲废弛,拿什么去跟契丹人拼命?神农谷的‘粮神’,此刻是我等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放屁!”副将怒目而视,“我们可以假意应承,待摸清他虚实,再集结大军,一举荡平!岂能真金白银地去买他的东西?”
“然后呢?”幕僚冷笑一声,“然后用我们那些一捅就破的铁甲,去挡契丹人的弯刀吗?用我们饿得拿不动刀的士兵,去填无底洞吗?”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厅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从神农谷带回的样品。
一块沉甸甸的铁锭,表面光滑,质地均匀,远超官府武库里任何一块坑坑洼洼的凡铁。
还有一小袋雪白晶莹的精盐,在烛火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让只见过灰黑粗盐的将领们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就是神农谷的实力。
简单,粗暴,却无法拒绝。
陈元亮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听着,看着。
副将想的是剿匪的功劳和官场的规矩。
幕僚想的是解决眼前的危机和自己的荣华富贵。
而他,陈元亮,想的更多。
他想活下去。
不只是活下去,还要在这乱世之中,爬得更高!
什么规矩,什么体面,在活命和权位面前,一文不值。
(一群蠢货,看不清形势。等老子用这些粮食兵甲,吞并了周边几个州,实力大增,还怕他一个缩在山里的粮神?到时候,连本带利让他吐出来!)
陈元亮心中冷哼一声,猛地抓起桌上那块铁锭,狠狠砸在面前的案几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瞬间震慑了所有人。+8`6*z?h_o′n¨g·.-c!o*m,
争吵声戛然而止。
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本官不管他是神是鬼!”陈元亮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火焰,声音如同淬了冰,“只要他能让我的士兵吃饱穿暖、刀枪锋利,他就是本官的财神爷!”
“传我将令!”
“命陈玄再为使者,携带五千两白银定金,火速前往神农谷!”
“告诉那位粮神,他的货,我邢州全要了!”
副将脸色铁青,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幕僚则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
当邢州府的使者再次带着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和一纸写满惊人数字的订单,出现在神农谷时,核心团队内部,爆发了比邢州府衙更激烈的争吵。
地点,是刚刚用水泥浇筑完成的议事大殿,神农台。
大殿恢弘而肃穆,巨大的沙盘摆在中央,李存义高坐主位,俯瞰着下方。
“不行!绝对不行!”
王大锤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那张黝黑的脸膛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粗重的呼吸声如同风箱。
“主公!官军杀了我们多少弟兄!他们把人当两脚羊!我们怎么能卖武器给这帮畜生?这是养虎为患!俺王大锤第一个不答应!”
他的逻辑简单而纯粹。
敌人,就该杀死,而不是做生意。
张济没有王大锤那么激动,但他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此举确有不妥。我理解交易能换来我们急需的财富和物资,但从长远来看,一个被我们武装到牙齿的邢州,对神农谷的威胁,将呈几何倍数增长。一旦他们缓过气来,第一个要剿灭的,恐怕就是我们。”
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