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
卡尔转过身,缓步走回那张巨大的橡木办公桌。~8*6-z^w^w^.`c*o`m*
他的手指没有再去触碰那张工业图纸,而是拿起了一支削得极尖的铅笔,在指间无声地转动着。
“约翰、高卢,还有那只大洋彼岸的白头鹰。”
他念出这几个代号,语气轻描淡写。
“他们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围在我们身边,等着我们犯错,等着我们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他们己经对我们起疑了。”
“但泽就是他们扔出来的一块腐肉。”
“我们如果现在扑上去,就会正中他们的下怀。”
克劳斯微微颔首,他深邃的蓝眼睛里映着执政者冷静的面容。
他从不怀疑执政者的判断,他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指令。
“所以,我们选择无视?”
“不。”
卡尔纠正道,他将那支铅笔轻轻放回笔筒,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我们不是无视。”
“我们是忍耐。”
他抬起眼,看向克劳斯那道狰狞的伤疤。
“愤怒是最廉价的情绪,克劳斯,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加速自身的灭亡。”
“让他们庆祝吧,让他们狂欢吧。”
“让他们以为自己赢得了一切。”
卡尔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里面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当一头狮子决定潜伏时,草原上的羚羊总会误以为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悄然改变。
之前那种被羞辱的压抑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危险、更加沉静的力量。
卡尔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张工业分布图,仿佛那上面标注的符号,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关于联盟那边,基洛夫的战争赔款,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转换得如此自然,仿佛但泽的事件己经翻篇,不再值得他投入一丝一毫的精力。
克劳斯立刻从思绪中抽离,进入了情报主管的角色。
他的记忆就像一台精密的档案机,准确无误。
“不顺利。”
“基洛夫上周通过我们在北方格勒的联络员,向我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克劳斯的声音平铺首叙,却清晰地传递出了对方的怨气。
“按照战后两国私下签订的十二月协议,大波波需要向联盟赔偿总计一亿金马克的战争损失,然后将铁路经营权变为共有。”
“协议签订后的第一个月,他们支付了五百万。”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克劳斯回答。
“大波波政府以战后重建、国内经济濒临崩溃为由,无限期中止了后续赔款的支付。”
“基洛夫的抱怨原话是:‘那群华沙的骗子,从我们这里抢走了土地,现在连欠下的钱都不想还了!他们比最贪婪的资本家还要无耻!’”
听到这里,卡尔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愉悦的表情。
“果然如此。”
他低声说,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己预知了结局的戏剧。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们以为有高卢和维多利亚在背后撑腰,就可以同时得罪我们,还能赖掉那头熊的账。”
“他们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平衡’,是最愚蠢的自杀之道。”
卡尔站起身,再次走到了那张巨大的地图前。
这一次,他的视线不再局限于汉斯的国土,而是覆盖了整个中欧的广袤平原。
他的手指从但泽的位置划过,没有丝毫停留,最终落在了汉斯国腹地的鲁尔工业区。
“让但泽的政客们继续他们的狂欢节。”
“让沃尔科夫继续去为他那九千五百万的金马克而咆哮。”
卡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些外界的喧嚣,都是最好的掩护。”
“它们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们真正该做的事情上移开。”
他转头看着克劳斯,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的棋盘,不在这里。”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但泽。
“而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