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酸麻的膝盖,互相搀扶着陆续起身。
“夏大人留步!”
夏元吉刚站稳,便听到有人唤他。
他转身,见是内阁杨首辅。
“杨阁老,”夏元吉连忙连忙整了整官袍拱手行礼,“阁老唤下官有何贵干?”
杨士奇面容沉稳,“此时己近寅时末,虽得太子殿下体恤,明日免了我等早朝。
然老夫思忖着,此刻陛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及太孙殿下,必皆守候于太孙妃产房之外。”
他顿了顿,“太孙妃娘娘身负天眷,乃社稷之福。然女子生产,实乃过鬼门关。
老夫欲往宫门外,焚一炷心香,为娘娘母子祈福,尽一份绵薄心力。不知夏大人可愿同行?”
夏元吉抚须一笑,“阁老此言,深合下官之心!同去,同去!”
这话音刚落,周围候着的官员们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真心挂念,有人顺势讨好,竟是有一个算一个,终是齐聚宫门外。
当然,除了他们,整个南京城只要是知道太孙妃娘娘今日生产的百姓,多有为其点烛焚香祈福之人,皆诚心祈愿其平安生产。
概因,几月前,朱棣得知大明军士打下那东瀛,开始发掘那石见银矿时,竟得知那石见银矿一年至多能产百万两白银!
那都可抵大明近半年赋税!!!
再加上自那天皇和幕府将军家里搜出来的,第一批运回来的几千万两白银。
朱棣龙颜大悦,当即便下旨言称:感恩上天赐下‘祥瑞’胡氏,佑我大明……最后更是下旨免赋一年。
“多亏胡娘娘带来祥瑞!”
当那一旨意传至民间之时,茶馆酒肆里,百姓们碰杯相庆,农间地头,农人皆是热泪满盈。
他们的诚心感恩化作缕缕愿力首冲云霄。
让那时当晚沉睡中的胡善祥眉心微动,恍惚间又坠入一场朦胧梦境。
可待她醒来,梦里景象却如镜花水月,唯有等某个契机出现,才能重新拼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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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承华殿。
灯火通明的殿内,朱瞻基听着一门之隔,房内女人的痛呼声,双目通红。
‘她那般清冷自持,等闲不肯示弱于人前……如今竟痛呼至此……她该有多痛!’
坐在一旁的太子妃张氏手里的那张帕子也快被她自己揪破。
她看着儿子焦躁地踱步,刚想开口斥一句“瞻基!坐下!转得母妃头晕!”,却在抬头撞上儿子那通红的眼框中,几乎要泛下泪来时。
她的话音落地转而成了心疼的安抚:“好孩子,莫慌。善祥她福泽深厚,定能平安无事。王院判不是再三保证胎位极正么?她才进去一个时辰,头胎妇人,时辰还早着呢……”
“母妃,我……”朱瞻基喉头哽咽,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张氏见状,心知劝也无用,只能暗自叹息,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也不知你皇祖父和你父亲……能否赶得及……”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又是一刻钟过去,当朱瞻基眼睁睁看着秋棠再次从产房端出一盆刺目的血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前揪住一旁不停擦汗的陈院判质问时。
一声高声通报在门外响起,“陛下驾到!”
几乎就在这通报声落下的同一刹那!
“啊——!”
产房内传出一声耗尽气力的痛呼,紧接着——
“哇……哇……”
终于!
一声清亮、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响起在众人耳边!
“瞻基不可!”
根本没想到朱瞻基竟然会冲进产房,张氏出声再拦己经晚了。
张氏惊得起身欲追,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愕然望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