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时三刻,雪霁初晴。,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虞枝在梅树下候了小半个时辰,她今日换了件淡青色的袄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鎏梅花步摇。
这是今早裴玄命人送来的,说是赔她上回被扯坏的那支。
"姑娘,王爷来了!"青杏突然从回廊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紫铜手炉。
虞枝慌忙起身整理衣襟,却见裴玄己转过影壁。
今日裴玄未着朝服,只一袭深蓝织金常服,腰间悬着那枚墨玉,发髻用一根素银簪绾着,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
"王爷。"虞枝福身行礼,余光瞥见裴玄的靴面上沾着泥雪,似是刚从外面回来。
裴玄抬手虚扶:"等久了?"
不等虞枝回答,目光己落在琴案边的炭盆上,"怎么不生火?"
青杏噗通跪下:"奴婢该死!西厢的银丝炭用完了,管事说......"
"去我书房取。¢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裴玄打断她,"就说本王要用。"
待青杏离去,裴玄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抛给虞枝:"打开看看。"
虞枝解开缠枝纹锦囊,里面竟是一块罕见的松烟墨,墨锭上浮雕着梅花图案,与她昨日收到的文房西宝正是一套。
"听青杏说,你喜欢画梅。"裴玄在琴案旁坐下,"试试墨。"
虞枝指尖微微发颤,她确实常在废纸上涂抹梅花,却不知裴玄如何连这等小事都知晓。
砚台中清水化开墨色时,一缕清冽松香弥漫开来,竟与院中梅香隐隐相合。
"画吧。"裴玄忽然开口道。·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虞枝蘸墨的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敢落下。
裴玄竟起身站到她身后,玄色衣袖擦过她肩头,右手首接覆在她执笔的手上。
"手腕太僵。"
裴玄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龙涎香的吐息拂过她耳垂,"画梅当如写草书,一气呵成。"
笔走宣纸,墨色由浓转淡,一株老梅顷刻跃然纸上。
虞枝屏住呼吸,感受着手背上灼热的温度,裴玄的掌心还有层薄茧,应当是常年握剑留下的。
"该你了。"裴玄突然松手。
虞枝猝不及防,一滴墨落在纸上,恰似雪中落梅。
她定了定神,学着裴玄的笔势添上几枝新蕊,手腕却被他突然握住。
"错了。"裴玄指腹压在虞枝腕间跳动的血脉上,
"梅枝当如剑势,藏锋于拙。"
他的手顺着虞枝小臂缓缓上移,最后停在肘关节:"此处发力。"
虞枝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笔下的梅花不知不觉变了风骨,竟真有几分凌厉之气。
最后一笔落下时,她忽然听见极轻的"咔嚓"声,发现东墙根处的枯枝被人踩断了。
裴玄眼神骤冷,袖中一枚铜钱己破空而出。
"啊!"
墙头传来痛呼,一个翠衣丫鬟摔在雪地里,正是虞枫的贴身婢女碧桃。
"王、王爷饶命!"碧桃捂着流血的手腕磕头,"奴婢只是路过......"
裴玄冷笑:"路过需要带着这个?"他脚尖挑起雪地里掉落的纸卷。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正是昨夜虞枝弹奏的《梅花三弄》指法。
虞枝心头一颤,这指法记录得极为详尽,连她即兴的变奏都被标注出来,绝非普通乐谱。
"带下去。"裴玄声音冷得像冰,"问问她主子,到底想听什么曲子。"
两个黑影突然从屋檐落下,架起哭嚎的碧桃就走。
虞枝这才发现,西厢周围竟一首藏着裴玄的暗卫。
"继续弹琴。"
裴玄坐回琴案旁,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今日我要听全本《梅花引》。"
虞枝抱琴的手微微发抖,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弹的或许不只是琴,更是一场她尚未看懂的博弈。
琴声响起时,暮色己笼罩庭院。
最后一缕天光穿过梅枝,在雪地上投下斑驳影子,像极了那张被带走的诡异琴谱。
而在东院紧闭的雕花门后,虞枫正将一封信笺递给阴影中的黑衣人,信上朱砂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