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将至,虞枝披了件月白色斗篷,抱着焦尾琴来到院中老梅树下。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μ,容°a*
青杏早己在那里备好了琴案和暖炉,还贴心地点了几盏琉璃灯,在雪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姑娘真要在雪地里弹琴?"
青杏担忧地看着虞枝,"天寒地冻的..."
虞枝微微一笑:"《梅花三弄》本该在雪中听才有意境。"
她跪坐在琴案前,深吸一口气,寒夜空气清冽,带着梅枝初绽的淡香。
指尖轻抚琴弦,第一个音符跃出时,她仿佛回到了虞府那个偏僻小院,回到了只有姨娘听她弹琴的日子。
琴声起初如涓涓细流,渐渐转为婉转低回。
虞枝闭上眼,任由手指在弦上舞动,她弹的是《梅花三弄》的第一段——
"寒山夜月",曲调清冷孤高,恰似雪中独放的寒梅。
不知不觉间,她己沉浸其中。
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铿锵有力,将多年来压抑的委屈、恐惧和隐忍都倾注其中。
当最后一个余音消散在夜色中时,虞枝才惊觉脸颊冰凉,她竟落了泪。-r¢w/z+w¢w\.*n,e·t_
慌忙拭去泪痕,虞枝抬头西顾,生怕被人看见这副失态模样。
"弹得很好。"
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
裴玄不知何时己站在回廊下,一身墨色锦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玉佩泛着微光。
虞枝慌忙起身行礼,却被裴玄抬手制止:"不必多礼。"
他缓步走来,靴子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梅花三弄》...你弹得比教坊司的琴师更好。"
“王爷过奖了。"虞枝低头,心跳如擂鼓。
裴玄离她只有三步之遥,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雪夜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曲子后半段指法很难,你却能弹得如此流畅。"
裴玄在琴案旁站定,"跟谁学的?"
虞枝轻声道:"是姨娘。
她...她从前是江南教坊司的乐伎。"
本以为裴玄会露出鄙夷之色,却听他道:"难怪指法有南派风韵。"
说着竟在琴案对面坐下,"继续弹。?g′o?u\g+o-u/k/s^./c′o-m/"
虞枝惊讶抬头,正对上裴玄深邃的眼眸。
月光下,他冷峻的轮廓似乎柔和了几分,眼中竟带着罕见的专注。
"臣女...臣女只会前三段..."
"无妨。"裴玄淡淡道,"就弹你会的。"
于是虞枝再次抚琴,这一次,她弹的是《梅花三弄》的第二段——"雪里寻梅"。
琴音比方才轻快了些,仿佛踏雪寻梅的旅人终于见到那抹嫣红时的欣喜。
弹到一半时,她余光瞥见裴玄的手指在膝上轻轻叩击,竟分毫不差地跟着她的节奏。
这个发现让虞枝指尖一颤,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
"紧张?"裴玄挑眉。
虞枝咬唇:"王爷也懂琴?"
"略通一二。"
裴玄伸手,指尖轻轻拨动最细的那根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小时候学过。"
虞枝难以想象这个杀伐决断的男人也曾是个抚琴习字的少年。
她鼓起勇气问:"那...王爷想试试吗?"
裴玄摇头:"多年不弹,生疏了。"
他顿了顿,"你姨娘将你教得很好。"
提起姨娘,虞枝眼中泛起柔光:"姨娘说...琴为心声。若是心中有事,琴音便藏不住。"
"所以她听得出你在虞府过得不快活。"裴玄一针见血。
虞枝默然,琴弦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如同她此刻起伏的心绪。
"过来。"裴玄忽然道。
虞枝一怔,却见裴玄解下自己的墨色大氅铺在石凳上:
"雪夜寒气重,石凳太凉。"
虞枝感觉心头发热,乖顺地移坐到那件还带着裴玄体温的大氅上。
温暖瞬间驱散了寒意,她忍不住将冰凉的手指贴在温暖的布料上。
裴玄看着她虞枝的小动作,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继续弹。"
第三段"月下独酌"的旋律在雪夜中流淌。
这一次,虞枝彻底放松下来,琴声越发流畅动人。
她甚至没注意到,裴玄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久久未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