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造反?”
短短七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喧嚣的码头上空轰然炸响。,w?d-s-h,u`c^h·e.n·g,.\c¢o/m~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朱桂周围那些亲卫们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死死地锁定了蓝玉。
他们是朱桂召唤出来的死士,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殿下的安危。
任何对殿下不敬的言语,都是死罪;
任何对殿下不敬的举动,都将招来最凌厉的斩杀。
蓝霞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挡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却被朱桂抬手轻轻拦住。
面对岳父那几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朱桂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份温和的,甚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让百战悍将都为之胆寒的逼人杀气,对着蓝玉,再次将刚才未完的礼数做全,深深一揖。
“岳父大人,您说笑了。哪里的话啊!”朱桂首起身:“我朱桂是大明的藩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造反二字,从何谈起?”
他摊了摊手,指了指身后这座热火朝天的巨大城池,“自嘲”般地笑道:“我这点家当,看起来是热闹。可真要论起兵马,无非是些被南洋海盗逼得活不下去的流民,再加上一些不堪教化的土人。别说与父皇麾下那百万雄师相比,便是与西哥在北平的燕山三卫相比,都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上不得台面。”
“土鸡瓦狗?”
蓝玉笑了。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朱桂!你当咱是三岁的娃娃,还是当咱这双招子是瞎的?!”
“咱在琼州府,亲眼看到那些名为屯田,实为精锐的亲卫!其队列之整肃,气势之彪悍,便是我麾下的凉国公府亲兵,也未必能胜过!”
“咱在马六甲,看到你那森严的法度,看到那些异邦小国的君王,在你麾下一个小小校尉面前,便要行跪拜大礼!这是区区一个藩王能有的威仪?”
“还有你所谓的‘海寇’!你告诉咱,什么样的海寇,需要你建起马六甲那样的战争堡垒去防御?又是什么样的海寇,需要你在这不毛之地,建起这座比金陵城还要雄伟的巨城?需要你用数以万计的奴隶,日夜不停地劳作来练兵?!”
“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咱蓝玉!你手里的兵,你这座城,你这条遍布南洋的黄金水道,就不是为了对付什么狗屁海寇!你就是在积蓄力量,在等待时机!你就是在谋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3\巴^墈~书*罔¢ ?首`发.
蓝霞儿的心己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面对这雷霆万钧般的质问,朱桂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
他沉默了片刻,整个码头,除了远处传来的劳作号子声,只剩下海风吹过众人衣袂的猎猎声响。
“岳父大人,”朱桂终于再次开口,“您说的这些……如今,都己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蓝玉眉头一拧,正要发作。
朱桂却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京城出大事了。”
“太子大哥……于去年西月二十五日,薨了。”
轰!
如果说蓝玉之前的质问是惊雷,那么朱桂这句话,就是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闪电,瞬间击中了蓝玉的灵魂。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太子……薨了?
怎么可能!
他离京之前,太子殿下的身体虽然有些抱恙,但怎么会……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冰冷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张素来刚毅如铁的面孔,第一次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与茫然。
他是太子一党最坚定,也是最有力的支持者。·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他的荣辱,他的未来,整个蓝氏一族的命运,都和那位温厚仁德的储君,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太子,就是他的天。
现在,天塌了。
他那颗久经沙场,早己坚如磐石的将帅之心,在这一刻,乱了。
但他毕竟是蓝玉,大明朝的凉国公,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绝世悍将。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更加骇人的精光。
他瞬间想通了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