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兵己将庄园围得水泄不通,刀枪的寒光在火光下闪烁。
庄园大门早己被撞开。院中横七竖八倒着几个护院打扮的尸体,血尚未完全凝固。
亲卫队长面色冷硬,靴子踩过粘稠的血迹,大步踏入正厅。
厅内一片狼藉,几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被捆翻在地,面如土色,筛糠般抖着。
地上散落着大量来不及焚烧的纸张碎片,还有几口敞开的大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银锭。
一个亲兵捧着一摞相对完好的账册和一个沉甸甸的铁盒快步上前:
“队长!搜到了!藏在夹墙暗格里!这账册…记录的是替州府王通判并几位大人清账的明细!还有这个,”
他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叠叠私密的信函,“是往来书信!涉及…州府赋税截留、漕粮侵吞、盐引私贩…数额巨大!”
亲卫队长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字触目惊心。
“全部封存!人犯押走!庄园彻底搜查,一砖一瓦都别放过!”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立刻飞马回报府尊大人——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夜色更深,青州府衙签押房内却灯火通明。
赵汝成端坐在太师椅上,听完亲卫队长和吴庸派回的心腹快马的禀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案头,左边是林安带回的、墨迹未干的平江街坊证词和郑郎中珍藏的脉案,字字血泪,控诉着孙绍祖的暴行。
右边,则是刚刚从“归田庄”送来的账册与信函,像一座座沉默的金山银山,每一页都浸透了贪墨的污秽。
一边是权势倾轧的冰冷坚硬,一边是人间炼狱的脆弱与滚烫。
惊堂木终究没有拍下。
他只是对着肃立的心腹幕僚,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沉重如铁的字:
“具…奏!”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