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后宫的夜,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地的声响。+8`6*z?h_o′n¨g·.-c!o*m,
宫道两侧的老槐树枝桠交错,将银白的月色剪得碎碎的,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揉皱的霜。
秦川踩着这层霜往前走,玄色帝袍的下摆扫过路面,带起几片早落的槐叶,旋了旋又静下来。
虽己登基称帝,但却无任何太监宫女随行。
因为他们早己被秦川好生遣散,宫中只有幻音坊的姑娘们撑撑门面。
风从宫墙缺口溜进来,带着太液池的水汽,拂过脸颊时凉丝丝的。
秦川抬眼,望见了路尽头的那抹身影。
女帝就站在朱红宫门前的石阶下,怀里抱着那只叫枚果的猫咪。
猫似是嫌夜凉,蜷在她臂弯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尾巴尖偶尔扫过她月白色的宫装,留下道浅淡的痕。
她没戴凤冠,乌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月光镀上层银边,竟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仪,多了些寻常女子的柔和。
她两侧的蚩梦和陆林轩各提着盏小红灯笼,灯笼的光晕是暖融融的橘色,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宫墙上,随着脚步轻轻晃。
蚩梦手里的灯笼总不安分,时不时往陆林轩那边凑,两人的影子便在墙上撞出团模糊的暖,惹得陆林轩轻声嗔她两句,声音里却全是笑意。
秦川的脚步慢了些,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他这万里江山,是铁骑踏出来的,是权谋算出来的,可到头来,最让他心头发软的,偏偏是这些细碎的暖。
正要往前走,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受惊的鹿在试探。
秦川脚步一顿,转过头。
耶律质舞就站在三步外的槐树下,月光落在她半边脸上,把那双总是亮得像星子的眼睛照得有些怯。
她穿了身湖蓝色的劲装,本该是英气勃勃的模样,此刻却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连平日里挺首的脊背都微微驼着,像株被夜露打蔫的青竹。
“师父。”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半截。?零/点`墈.书+ -醉′辛′章`结`哽¨鑫^快¢
秦川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晃,昔日独闯狼窝的倔强小女孩,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耶律质舞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要把满院子的月光都吸进肺里。
她抬起头,眼神里忽然燃起团火,那是属于草原儿女的执拗:“师父说过,想做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所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在下一瞬软下来,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羞:“我不想做你徒弟了,我想……”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她的耳根“腾”地红了,像被灯笼的火苗烫过,连脖颈都染上层粉。
可秦川的目光却越过她,望向了更远处的宫道拐角。
耶律质舞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拐角处,降臣正挽着莹勾的手慢慢走来。
降臣穿了身绛红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曼陀罗花纹,走一步便晃出片流动的艳。她脸上挂着惯有的促狭笑,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在耶律质舞红透的脸上打了个转,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听说这边有热闹,我与莹勾便来凑凑。”降臣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甜,指尖在莹勾的手背上轻轻划着圈,“倒是没想到,能撞见你们师徒悄悄话。”
莹勾站在她身侧,依旧是那身素白的衣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吐出西个字:“来找你切磋。”
可她的目光却在秦川和耶律质舞之间来回扫了两圈,长睫垂落时,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好奇。
耶律质舞的脸更红了,刚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纸灯笼,霎时间泄了气。
她往后缩了缩,想把自己藏进槐树的影子里,可眼角的余光又瞥见更远处的宫道上,影影绰绰走来一群人。
是姬如雪她们。
姬如雪走在最前,月白的裙衫在夜色里像朵浮动的云,她手里没提灯,可月光落在她脸上,竟比灯笼还要亮些。?d+i!n¢g·d*i′a?n^t¢x′t\.′c!o!m-
她身后跟着妙成天、玄净天,还有幻音坊的其他姑娘们,个个都穿了轻便的罗裙,裙摆扫过路面,带起细碎的声响。
她们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莲花灯、兔子灯、牡丹灯,一路走过来,像是把整条宫道都缀成了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