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吹气，原本模糊的五官变得清晰，嘴角咧得更大了。

外面的撞门声停了。王诚心里一紧，刚要去看，就见门缝里塞进来一只手，指甲又黑又长，正往里面摸索。他猛地将刚做好的两盏灯笼推到门口，划燃火折子点了里面的尸油。

幽蓝的火苗窜起来的瞬间，灯笼面上的人脸突然活了！老李头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五官挤成一团，发出“呜呜”的哭声；另一个蒙面人的脸则在灯笼上跑来跑去，像是在寻找出口。

“啊——！”门外传来刀疤脸凄厉的惨叫。王诚透过门缝看见，两盏灯笼散发的蓝光像绳索一样缠住他的手脚，他手腕上的黑布脱落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孔，“是我哥的魂！他来找我报仇了！”

刀疤脸的身体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后竟像一张纸一样贴在地上。王诚吓得瘫坐在地，看着两盏灯笼上的人脸渐渐平静下来，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明显。

天快亮时，王诚把第三盏灯笼也做好了。刀疤脸的皮糊在上面，左眼的黑洞正好对着灯笼的提手，远远看去，像是提着一颗人头。

老管家来收拾残局时，看见工坊里亮着三盏灯笼，蓝光幽幽地映在墙上，照出无数扭曲的人影。他颤巍巍地问：“少东家，这灯笼……还烧吗？”

王诚摇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灯笼上的人脸：“灯谱上说，这灯笼要一首燃着，灭了，他们就会从里面爬出来。”

从那以后，汴京人都说王记灯笼铺邪门得很。每到夜里，铺子里就亮着几盏蓝光灯笼，远远看去像是悬在空中的人脸。有人说，深夜路过时，能听见灯笼里传来哭声，还能看见灯笼上的嘴在动，像是在诉说什么。

更诡异的是，王诚再也没老过。十年后的他，还保持着二十岁的模样，只是眼睛里总蒙着一层蓝雾，像是浸在尸油里泡过。有人说，他是用自己的魂魄喂养那些灯笼，也有人说，他早就被灯笼里的冤魂附身，如今的王诚，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灯笼架子。

这年中秋，朱雀大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唯独王记灯笼铺的门紧闭着。几个孩童好奇地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见院子里摆着十几盏新做的灯笼，蓝光幽幽，每盏上面都印着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这几日城里失踪的那几个富商。

而工坊里，王诚正坐在爹当年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张刚剥好的人皮，嘴角向上翘着，像极了灯笼上的笑容。他面前的灯谱摊开着，最新的一页上写着：“仇家己除，然灯魂需食新魂，方可永不熄灭。”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那些灯笼上，人脸的轮廓在蓝光里轻轻晃动，像是在向月亮招手。而远处的巷口，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正抬头望着王记灯笼铺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他手腕上，缠着一圈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