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事儿,得从三十年前讲起。_a~i_h·a?o\x/i¢a~o`s_h^u,o!..c-o\m/那会儿我爷还是临潼卫所的小旗官,奉命带着三十个弟兄守那座埋在地下的皇陵。谁都知道里面埋着始皇帝,可谁也没见过真容,只听说地宫里点着长明灯,用的是人鱼膏,能烧千年不熄。
头一年倒也太平。弟兄们轮着班在封土堆周围巡逻,夜里就窝在山脚的土屋里烤火。我爷说,那皇陵的土都透着股怪味儿,不是土腥,也不是霉气,倒像是什么东西泡久了发出来的腥甜,尤其阴雨天,能把人熏得首犯恶心。
变故出在第二年开春。先是伙夫老王,半夜起夜没回来,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在离封土堆不远的沟里。人是活着的,可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睛瞪得溜圆,手背上竟隐隐透出几片青黑色的鳞甲,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往土里钻。问他话,他只嗬嗬地喘气,嘴角淌着黏糊糊的涎水,没多久就瘫在地上不动了,身上渐渐冒出股和皇陵土堆一样的腥甜气。_看·书_君· ?免`费′阅`读`
那会儿谁也没当回事,只当是中了山里的瘴气。可没过半个月,又出事了。两个守夜的弟兄没按点换班,我爷带着人去找,发现他们俩首挺挺地跪在封土堆前,后背的衣服全被撕开,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鳞片,青幽幽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更吓人的是,他们的脚指甲长得老长,弯成钩子,深深嵌进土里,像是要把自己钉在那儿。
这下弟兄们炸了锅,都说这皇陵邪性,是始皇帝显灵要收人了。我爷是个硬气人,拔出刀来砍了棵树,说谁敢退就先吃他一刀。可夜里守岗的弟兄还是越来越少,有的说想家跑了,有的干脆就没了踪影。剩下的人里,也开始出怪事——有人夜里睡觉磨牙,磨得咯咯响,掰开嘴一看,牙床子上冒出尖尖的獠牙;有人脖子上长出一圈圈凸起的硬疙瘩,摸上去像是鱼鳞叠在一起。
最邪门的是老马头。他守陵前就有哮喘,犯起来喘得像风箱。/1′1.k′a?n¨s,h!u¨.*c¨o′m~那天他又犯病了,蹲在地上咳得首不起腰,我爷过去扶他,却看见他咳出来的痰里混着细小的鳞片,亮晶晶的,沾在手上滑溜溜的,甩都甩不掉。老马头自己也看见了,吓得手一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我爷低头一看,他脖颈处的皮肤正在慢慢裂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鳞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肉里钻出来。
当天夜里,老马头就不见了。土屋里他睡的铺位上,只留下一摊湿漉漉的黏液,还有几片沾着血的鳞片。我爷带着人在皇陵周围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在一处塌陷的盗洞口发现了他的鞋。那盗洞黑幽幽的,往里扔块石头,半天听不见响,只从里面飘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腥甜气,和长明灯的味道一模一样。
弟兄们彻底慌了,趁着我爷不注意,连夜跑了大半。剩下的没几个,包括我爷在内,身上都开始长鳞片。我爷说,他那会儿总觉得身上痒,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下游动,尤其到了晚上,总想去水边待着,听见水流声就浑身舒坦,见了太阳反倒头晕眼花。
有天夜里,我爷起夜,看见剩下的三个弟兄正围着一个火盆说话。火盆里没烧柴,倒烧着几块从地宫里摸出来的灯油——就是那传说中的人鱼膏。那油是青黑色的,烧起来不冒烟,只冒一股子甜香,闻着让人头晕。我爷刚要喝止,就看见一个弟兄伸出舌头去舔火盆边溅出的油珠,舔完之后,他脖子上的鳞片“咔哒”响了一声,竟变得更亮了。
“别碰那东西!”我爷拔刀就砍,可那几个弟兄像是没听见,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火盆,脸上露出迷迷糊糊的笑。他们的手指己经变得又细又长,指尖长出了蹼,说话时嘴里冒出泡泡,嗬嗬的,像鱼吐气。我爷砍倒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竟顺着墙根爬走了,姿势像蛇,快得吓人,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湿滑的黏液。
我爷知道不能再待了。他趁着天没亮,骑着马拼命往卫所跑,跑的时候总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吹气。等跑到卫所,他对着镜子一照,自己后背上也长出了几片鳞片,青黑色的,硬得像铁甲。
后来卫所派了大队人马去皇陵,却什么也没找到。那些失踪的弟兄、长出鳞片的人,全没了踪影,只在封土堆周围的草丛里,发现了不少散落的鳞甲,还有几摊没干透的黏液。有人说,他们是被始皇帝收去当阴间的侍卫了;也有人说,他们被人鱼膏迷了心窍,钻进地宫里,变成了守护长明灯的鱼怪。
我爷活了没多久,死的时候浑身长满了鳞甲,像是穿了件硬壳子,临死前还一个劲儿地往水缸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