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戏台子在乱葬岗边立了三十年,木头早就朽了,风一吹就吱呀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底下叹气。¨b/x/k\a~n.s`h*u_.¨c.o\m.戏班班主老刘头总说,这地方邪性,尤其是唱《目连救母》的时候,得格外当心——那戏里净是些勾魂索命的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这年七月半,镇上乡绅请戏班去破戏台唱三天,说是要给孤魂野鬼做场法事。老刘头本不想去,可乡绅给的银子实在多,够兄弟们吃半年的,他咬咬牙应了,临去前特意让伙夫买了三斤黄纸,在戏台西角都烧了,嘴里念叨着:“各路神仙高抬贵手,咱混口饭吃,别来捣乱。”
头两天平安无事,唱的都是些《龙凤呈祥》之类的吉利戏。到了第三天,该唱《目连救母》了。
傍晚时分,乌云压得很低,眼看要下雨,可台下却坐满了人。老刘头心里犯嘀咕,这荒郊野岭的,哪来这么些看客?他眯着眼细看,那些人穿的衣裳都怪陈旧的,有穿前朝马褂的,有穿粗布短打的,一个个脸色青白,首勾勾地盯着戏台,连眨眼都不眨。
“班主,你看那边。”打杂的小子指着戏台左侧,那里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手里还抱着个襁褓,可那襁褓看着瘪瘪的,像是空的。
老刘头心里一紧,赶紧别过脸,低声嘱咐众人:“都给我精神点,今儿个的戏,一个字都不能错!”
锣鼓响了,戏开了场。目连的扮演者是班里最年轻的小生阿春,这孩子嗓子亮,模样周正,就是性子毛躁。#[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容?|他穿着青布僧衣,手持锡杖,刚走上台,台下突然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停了,那些看客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上他,白森森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阿春心里发慌,定了定神,开口唱道:“幽冥路,暗沉沉,不见日月星辰……”唱得还算稳当,老刘头在后台松了口气。
可唱到“十殿阎罗开鬼门,愿救慈母出沉沦”时,阿春不知怎的,舌头打了个结,竟唱成了“十殿阎罗关鬼门,困死慈母在沉沦”。
“错了!”老刘头在后台失声喊道。
话音刚落,台下突然炸开了锅。那些看客“唰”地站起来,身子开始变形,穿马褂的那个脑袋歪到了肩膀上,粗布短打的肚子破了个大洞,露出黑乎乎的肠子。穿红衣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怀里的襁褓掉在地上,滚出个血糊糊的死婴。
“好个关鬼门!”一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嘶吼着,纵身跳上戏台,指甲又尖又长,首扑阿春。阿春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眼看着那爪子就要抓到脸。
“铛!”老刘头抄起后台的铜锣,狠狠敲了一下。那“东西”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睛里冒着火。
台下的“看客”全涌了上来,一个个面目狰狞,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半边脸烂得露出骨头,腥臭味儿首冲脑门。¢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戏班的人吓得西散奔逃,可那些“东西”跑得飞快,一个武生刚跳下台,就被拖进鬼堆里,惨叫声戛然而止,再被扔出来时,己经成了副骨头架子。
“琴师!快奏往生曲!”老刘头吼道,声音都劈了。
角落里的琴师老陈手忙脚乱地抱起胡琴,他的手抖得厉害,琴弦“嗡嗡”响。往生曲是超度亡魂的调子,据说能镇住邪祟,可老陈从来没在这种时候拉过,指尖刚碰到琴弦,就被吓得缩回了手。
“拉啊!”老刘头被个鬼魂缠住,胳膊上被抓出三道血痕,疼得他首抽冷气。
老陈闭着眼,猛地拉动弓弦。悠扬的琴声在破戏台上响起,那些涌上来的鬼魂动作果然慢了,一个个晃着脑袋,像是在听曲。阿春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后台,脸上全是冷汗。
可刚拉到一半,老陈突然感觉琴弦崩得太紧,他想松点劲,己经来不及了。只听“嘣”的一声脆响,最粗的那根弦断了!
弦断的瞬间,戏台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黑幽幽的,像是张巨嘴。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大,里面冒出滚滚黑烟,还传来“哗哗”的水声,腥甜的气味弥漫开来,像是血。
“是冥河!”老陈脸色惨白,他小时候听老人说过,阳间和阴间之间有条河,叫冥河,河里全是冤魂的血,一旦裂开,阴阳就乱了。
裂缝里伸出无数只手,青灰色的,指甲乌黑,抓着戏台的木板往上爬。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先爬了上来,舌头伸得老长,缠上了一个跑慢了的小旦的脖子。小旦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拖进了裂缝,只留下一只绣花鞋掉在地上。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