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手腕。那链子冰得像块铁,一沾皮肤就往里钻,她看见自己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皱纹爬满了手背,头发也白了大半——那是阳寿在被快速抽走。
“快!把锁砸了!”陈老爷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念安脖子上的银锁砸去。砚台是上好的端砚,却在碰到银锁的瞬间碎成了渣。银锁猛地炸开,无数细小的锁链像活蛇一样弹开,缠向屋里的每个人。
老管家跑得慢,被铁链缠住了脖子,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睛瞪得滚圆,很快就没了动静,脖子上的紫痕和三十年前的张家人一模一样。
陈老爷拉着陈夫人和念安往门外冲,可铁链像潮水一样涌来,缠住了他的脚踝。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看见锁链的尽头站着个模糊的黑影,穿着皂衣,手里拿着本簿子,像是在勾账。
“念安!快摘锁!”陈老爷用尽最后力气喊道。陈夫人突然想起什么,狠狠咬在念安脖子上的银锁上。她的牙崩出了血,血珠滴在锁上,那锁像是被烫到一样剧烈震动,缠住他们的铁链瞬间松了松。
念安似乎被疼醒了,小手抓住银锁用力一拽,那锁竟被他扯了下来。银锁刚离开脖子,就“啪”地掉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水流进砖缝里,所有的铁链也跟着消失了,只留下满屋的铁锈味。
第二天,陈家老宅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邻居说,昨夜听见里面有锁链响,还有孩子的笑声,天亮了去看,只有正房地上有滩发黑的水渍,像是什么东西烧过的痕迹。
有人说,陈家三口被拖去阴间抵命了;也有人说,他们带着念安逃了,只是再也没人见过。只有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从那以后,每年开花时都带着股铁锈味,风一吹,树叶哗哗响,像极了锁链拖地的声音。而西首门里,再没人敢捡路边的银锁,尤其是刻着古怪花纹的那种——谁知道那锁里,藏着多少条没勾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