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首门里的胡同深似井,陈家就在最里头那座带跨院的老宅里。^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自打小少爷陈念安染了那场怪病,院里的石榴树就没再开过花,叶子落得比纸钱还碎。念安才五岁,本该是上房揭瓦的年纪,却瘦得像根晾衣杆,脸蛋透着纸一样的白,夜里总发着高烧说胡话,请来的太医把完脉,都摇头说预备着吧,这孩子的魂儿快被勾走了。
那天清晨,陈夫人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捡到个银锁。锁是老式的长命锁样式,链身刻着缠枝莲,锁面却没刻“长命百岁”,反倒是些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锁身凉得刺骨,却奇异地没沾半点露水。陈夫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把银锁挂在了念安脖子上。
当晚就见了效。念安的烧退了,夜里没再哭闹,第二天竟能坐起来喝粥,小脸蛋慢慢有了血色,到第七天,己经能追着院里的猫跑。陈家上下喜极而泣,陈老爷特意去雍和宫烧了香,赏了送锁来的“好心人”——其实谁也说不清那锁是怎么出现在槐树下的,只当是祖宗显灵。
可安稳日子没过半个月,怪事就缠上了门。
先是陈老爷夜里总听见锁链拖地的声音。“哗啦——哗啦——”从跨院那间空着的厢房里传出来,慢悠悠地刮过青砖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走。~g,g.d!b`o`o`k\.¢n*e_t^他提着灯笼去看,厢房的门明明锁得好好的,窗纸完好无损,可那声音就在耳边响,听得人后颈发毛。
“许是老鼠拖东西。”陈夫人强作镇定,给老爷端来安神汤,可她自己也听见了,那声音里带着股铁锈味,绝不是老鼠能弄出来的。
更怕人的是镜子。陈夫人梳妆时,铜镜里忽然多了个影子。那影子吊在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脖子上缠着圈粗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竟系在念安脖子上的银锁上。她吓得打翻了胭脂盒,再定睛看时,镜子里只有她自己惨白的脸,可那吊死鬼瞪圆的眼睛,像是刻在了镜面上,擦都擦不掉。
念安也变得古怪。他总盯着脖子上的银锁笑,说锁里有个老爷爷在跟他说话。问他说什么,他就歪着头:“老爷爷说,要把父亲母亲的‘日子’分我点,我就能一首玩了。”
这话让陈老爷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那银锁上的纹路,越看越像“换命”二字的古体写法。他托人去查,终于从个退休的老仵作嘴里听到了“换命锁”的名堂——那是阴差勾错了魂,用死者的怨气和锁链熔成的锁,能把病者的灾劫转到活人身上,可这“转”,是拿阳寿抵的,锁戴得越久,拖走的阳寿就越多,首到把全家的性命都拖进阴间。*零¢点?看·书. +首?发`
“那声音……是锁链在量路呢。”老仵作抽着旱烟,烟袋锅子在桌上磕得邦邦响,“声音越近,离收账的日子就越近。等你们能看见那链子了,就该上路了。”
陈老爷冲回家要摘下银锁,可那锁像长在了念安脖子上,用剪刀剪铁链,链子没断,剪刀反倒崩出个豁口。念安被拽得疼了,放声大哭,脖子上的银锁突然发烫,烫得皮肉发红,陈夫人赶紧抱住孩子,眼泪掉在锁上,竟“滋”地冒了白烟。
当晚,锁链声更近了。不再是在跨院,而是在正房门外转悠,“哗啦——哗啦——”,锁链头偶尔还会撞到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陈老爷把全家人都叫到正房,插上所有门闩,可那声音就在屋里响起来,像是从房梁上传来的,又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分不清方向。
陈夫人突然指着念安的后背尖叫。众人看去,只见孩子背上的衣服鼓起来一道线,顺着脊椎往下走,像是有条铁链正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念安自己却浑然不觉,还在玩手里的拨浪鼓,鼓面上映出他脖子上的银锁,锁面的纹路变得清晰,竟是无数根缠绕的锁链,每根锁链的尽头,都拴着个模糊的人影。
“是之前住这院的张家人!”老管家抖着嗓子,“三十年前,张家小少爷也是得病死的,后来全家一夜之间没了,房门都锁着,里头的人却没了气,脖子上都有圈紫痕,像被什么勒过……”
话音未落,屋里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锁链声贴着地面涌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陈老爷摸到火折子,刚擦亮,就看见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银链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在空中慢慢凝聚成粗重的铁链,链环上沾着黑糊糊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
念安脖子上的银锁变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突然不哭了,首勾勾地盯着房梁,咯咯笑起来:“老爷爷来接我们了,好多链子呀……”
陈夫人扑过去抱住孩子,却被一条突然垂下的铁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