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里倒映着伊莉莎夫人哀伤而决绝的脸庞,倒映着卡莲瞬间别过脸去、无声滚落的泪珠。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却诡异地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她的思维仿佛被冻结了,一片空白。
离开?
她在说什么啊?
那个总是用沉稳声音说“不会离开你”的人?
那个在她被黑暗吞噬时,将她拉入温暖怀抱的人?
那个在她指尖触碰下,纵容她所有依恋的人?
那个……亲口承诺过,会治好她的眼睛,然后陪她去看千山万水的人?
“离开……?”
奥托又问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孩童般天真的困惑,仿佛在确认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伊莉莎夫人……您在说什么呢?”
她甚至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一个证明这只是个恶劣玩笑的笑容,但嘴角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答应过我的!”
奥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不容置疑的笃定,新生的视觉让她眼中的急切和恐惧如同实质般灼人,
“他答应过要治好我的眼睛!他答应过要陪我一起去看……去看……”
“千山万水”这西个字,像被卡在了喉咙深处最柔软的嫩肉上,带着巨大的希冀和瞬间涌上的、灭顶的恐慌,再也无法吐露。
奥托猛地抓住伊莉莎夫人抚摸她头顶的手,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新生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拒绝相信的火焰。
“他答应过的!”
她嘶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泣血的控诉,回荡在寂静得可怕的病房里,
“他怎么能……离开?!”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明晃晃地照在奥托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照亮了她眼中那片刚刚获得、却瞬间被巨大空洞所吞噬的光明世界。
那光明,此刻冰冷刺骨,如同最深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