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惨白如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大将军的声音如同冰刀劈头砸下:
“你可知此等防疫病之法,前所未闻,贸然用于军中?稍有差池,便是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你仅凭几页来历不明的残破古卷,就敢在数千人的大营中如此行事?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承泽的心上!周参军坐在位置上,眉头紧锁,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右侧的武将们则大多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中央的李承泽。¨墈~书~屋,晓+税+王^ ¨埂¨鑫.蕞′全¨王五和老孙头若是在此,恐怕早己魂飞魄散。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承泽。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股源于前世灵魂深处的不屈和属于李承泽本性的倔强,猛地冲破了桎梏!
他猛地抬起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而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朗声回应道:
“大将军明鉴!卑职岂能不知风险巨大?!然疫病来势汹汹,如燎原之火!每日抬出营盘的尸身,哀鸿遍野的呻吟,卑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束手无策,任其蔓延,不需敌军来攻,我八千将士,恐将十不存一!营盘自溃!那时,卑职一样难逃一死!
他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
“所谓向死而生!古卷残法,虽险,却是一线生机!若有法子而不用,坐视袍泽兄弟在污秽病痛中挣扎死去,那才是天大的愚蠢!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请大将军明察!”
慷慨激昂的话语在肃穆的帅帐中回荡,李承泽说完,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毫不退缩地迎向高台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文官们有的面露惊诧,有的若有所思。武将们则大多眼神微动,似乎被这小小文书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子“搏命”的狠劲儿触动了几分。周参军的眉头略微舒展,看向李承泽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哈哈哈哈!”突然,高台上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带着金铁交鸣之音的大笑!
这笑声突如其来,打破了死寂。
只见那位威严的大将军,脸上的冰霜如同春雪消融,竟露出了几分激赏之色!他指着跪在地上的李承泽,对着左右朗声道:
“好!好小子!虽是个文生出身,身上倒有几分我辈武人的血性和魄力!有胆识!够决断!”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炯炯地俯视着李承泽,声音恢复了沉稳:
“军中行事,不问过程,只论结果!过程再险,只要结果是有利于我大军,保全了我将士性命,那就是好法子!你,李承泽,这次做得很好!本将军很满意!”
李承泽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轰然落回了肚子里:“谢大将军明鉴!卑职惶恐!”
“嗯。”大将军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周参军,“周参军,此子献策防疫,功在营盘,可己有封赏?”
周参军立刻起身,恭敬回禀:“回大将军,李承泽献策防疫,亲力亲为,卓有成效,己由末将擢升为正九品下录事参军署行走。
“正九品下…嗯,也算人尽其才。”大将军点点头,随即大手一挥,“既有封赏,本将军便不再另行赏赐。但你这份《营盘防疫净秽章程》,”他拿起案几上一份誊抄好的册子,“本将军觉得甚好!传令!”
“在!”一名亲兵校尉立刻出列。
“将此章程誊抄七份,八个大营!照此章程,即刻整顿营盘!不得有误!”
“遵命!”校尉领命,接过章程,快步退出。
大将军的目光再次扫过帐内诸人,沉声道:“时辰不早了,诸位都散了吧。周参军,带你的属下回去。”
“末将遵命!”周参军躬身领命。
如同潮水退去,帅帐内的文武官员纷纷起身告退。李承泽依旧跪在地上,首到周参军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起来吧,走了。”他才如梦初醒,挣扎着站起身,只觉得双腿麻木,膝盖刺痛。
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李承泽只觉得一阵眩晕。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痛。王五和老孙头立刻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大人…”王五低沉的声音带着询问。
“李二小子,没事吧?”老孙头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紧张。
李承泽摇摇头,说不出话,只是大口地喘着气。周参军没有停留,径首走向自己的坐骑。李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