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石头上,沉默地擦拭着短矛矛尖上沾到的草屑和泥土。那只缺了两指的手,动作依旧稳定。老孙头掏出水囊,狠狠灌了几口冷水,冰凉的液体似乎稍稍压下了他喉咙里的血腥气。
几个老兵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钱老黑脸上的刀疤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他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大眼抱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赵铁柱失神地望着野地深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己经飞回了南方那片同样可能遭遇兵祸的家园。孙石头则死死盯着自己满是泥污和老茧的手掌,仿佛上面沾染了永远洗不掉的鲜血。
野地里死寂无声,只有风吹过芦苇丛发出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远处,那支如同灰色死亡河流般的流民大队,裹挟着绝望和暴戾,依旧沿着官道缓缓向南蠕动。而他们这支小队,暂时躲进了这片危机西伏的野地缝隙里,喘息着,舔舐着伤口,带着更深的恐惧和茫然,望向那同样烽火连天、不知生死的南方。
活下来,才有念想。
可这念想,如今却沉重得如同枷锁,冰冷得如同这深秋的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