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油腻的碎肉,胃里一阵翻腾。那肉香…太熟悉了!和外面大锅里翻滚的、引诱着饥民的“肉汤”如出一辙!他想起了那座人肉铺子,想起了老孙头绝望的嘶吼…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
“呕…”他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脸色惨白。
老板娘脸色一沉:“咋?嫌脏?这年头有口热乎的就不错了!不吃拉倒!饿死你们!”她劈手就要夺回碗。
“我吃!”李承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能死!更不能让小雨饿死!他一把夺回碗,闭上眼睛,如同吞毒药般,将那半碗腥臊油腻的肉汤和那半个硬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粗糙的饼子刮得喉咙生疼,油腻的汤水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肉味在胃里翻搅,但他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小雨,他必须吃!
老板娘看着他那副拼命吞咽的样子,脸上重新露出满意的笑容。\b!i·q¢i¨z*w¨w?.*c^o!m¨“这就对了嘛!活着比啥都强!”她扭着腰走了。
李承泽靠在墙上,胃里翻江倒海,冷汗涔涔。他看着依旧昏迷的妹妹,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决绝。
第二天,小雨终于悠悠转醒。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断腿处钻心的剧痛让她小脸皱成一团,发出小猫般微弱的呻吟。
“哥…疼…好疼…”眼泪顺着她干瘦的脸颊滑落。
“小雨!小雨你醒了!”李承泽惊喜交加,连忙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别怕,哥在!疼…忍一忍,会好的…”他笨拙地安慰着,心如刀绞。
老板娘“适时”地出现了,端着一碗更稀薄、但热气腾腾的米汤(里面依旧飘着可疑的油星)。“哎哟,小丫头醒啦?命可真硬!来,喝点热乎的,补补!”她热情地将碗递过来。
李承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喂给小雨。小雨饿极了,也顾不得味道,小口小口地吞咽着。一碗米汤下肚,她灰败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瞧瞧,还是得吃东西吧?”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话锋一转,“不过啊,小哥,咱们这地方小门小户的,也不宽裕。你们兄妹俩吃住用药,可都是要本钱的…”她搓着肥厚的手指,目光再次瞟向李承泽腰间。
李承泽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会来。“要我做什么?”
“爽快!”老板娘一拍大腿,“活儿也不重!阿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衬着点就行!劈柴、挑水、打扫后院的腌臜…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帮着处理处理‘料’!”她指了指窝棚角落里那几个散发着怪味的麻袋,和外面那口冒着热气、翻滚着浓稠油汤的大锅,脸上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处理“料”?!
李承泽瞬间明白了那“料”指的是什么!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看向小雨,小雨似乎也听懂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小手死死抓住李承泽的衣角。
“不…哥…别…”她微弱地哀求着。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具:“咋?嫌弃?这活儿脏?还是觉得自个儿是啥金贵人?”她肥胖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野狐集有野狐集的规矩!吃了我的,住了我的,就得干活!不然…”她冷笑一声,没说完的话比任何威胁都更可怕。角落里的阿丑也惊恐地缩了缩脖子。
李承泽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小雨惊恐绝望的小脸,看着老板娘那张冰冷贪婪的肥脸,再看看角落里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麻袋…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了破庙里老孙头绝望的忏悔,想起了自己砸出的沾血银钱,想起了驼背老头那血腥的手术刀…一路走来,他为了活下去,步步妥协,步步沉沦,难道现在,真的要亲手去触碰这人世间最深的黑暗和罪恶吗?
“哥…”小雨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
李承泽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肉腥、腐臭和绝望的空气灌入肺腑。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老板娘,赤红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
“我…干。”两个字,如同从冰窟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低矮的窝棚里投下浓重的阴影,竟让老板娘肥硕的身体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阿丑,带他…去后院!”老板娘定了定神,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吩咐完,扭身匆匆离开了窝棚,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冰冷的死寂冻伤。
阿丑怯生生地走到李承泽面前,比划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