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硕老板娘那油腻腻的笑容和“温暖窝棚”的许诺,在那一刻,对筋疲力尽、心如死灰的李承泽来说,竟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l!u′o·q!i-u/y!d!.*c^o+m+妹妹小雨刚经历了一场酷刑般的“治疗”,命悬一线,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地上冰冷肮脏,寒风无孔不入,野狐集里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他实在没有勇气和能力,带着这样的妹妹露宿街头。
“我…我们…去…”李承泽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不是信任,是走投无路的妥协。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像一朵吸饱了油脂的毒花。她动作麻利得不像个胖子,弯腰一把就将地上那堆沾着黑色污垢的银钱拢进怀里,掂量了一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精光。“这就对了嘛!跟姐走,保管你们兄妹俩安安稳稳的!”她说着,又朝旁边吆喝了一声:“阿丑!死哪去了?过来搭把手!”
一个瘦小得像猴、脸上带着大片丑陋暗红色胎记的少年,畏畏缩缩地从肉摊后面钻了出来。他不敢看人,低着头,动作却异常利索地帮老板娘抬起依旧昏迷的小雨。
李承泽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他腰间的包裹轻了许多,只剩下那几块更沉重的、带着不祥污垢的大银块和一些铜钱,像冰冷的秤砣坠着他的心。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未知的恐惧上。
肉摊后面,紧挨着半塌驿站土墙,果然搭着一个低矮的窝棚。棚子是用破木板、烂草席和不知名的兽皮胡乱拼凑的,缝隙里塞着污泥和枯草。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混合着生肉腥臊、油脂腐败和某种刺鼻硝石(用来防腐?)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李承泽又是一阵干呕。
窝棚里空间狭窄,光线昏暗。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发黑发硬的干草,角落里堆着几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怪味的麻袋。棚顶挂着一串串风干的、黑乎乎看不清原貌的肉条。这里与其说是窝棚,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存放腌臜“货物”的仓库。
阿丑小心翼翼地将小雨放在干草堆上,立刻像受惊的老鼠般缩回了阴影里。
“喏,地方是破了点,但暖和,不漏风!”老板娘指着干草堆,“让你妹子好好歇着!你嘛…”她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李承泽腰间剩下的包裹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笑容不减,“先歇着,养养精神!等缓过劲儿来,有的是活儿给你干!总不能白吃白住,对吧?”
李承泽沉默地点点头,心知肚明。银子买来的,不是庇护,是暂时的牢笼和未来的卖身契。他走到小雨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依旧滚烫,但呼吸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一点点。¨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那条被厚厚药膏包裹的腿,散发着浓烈的腐肉膏恶臭,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两人之间。
老板娘满意地扭着肥硕的身子出去了,留下浓重的脂粉和肉腥味。窝棚里只剩下李承泽兄妹和角落里那个幽灵般的阿丑。
死寂。只有小雨微弱痛苦的呼吸声,和窝棚外隐约传来的集市喧嚣。
李承泽瘫坐在干草堆旁,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重若千斤。但他不敢睡,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这狭小污秽的空间,最后落在角落阴影里的阿丑身上。
阿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体缩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草堆里,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怯生生地偷瞄着李承泽。
“你…叫阿丑?”李承泽声音沙哑地问。
阿丑猛地一抖,像受惊的兔子,慌乱地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手指胡乱地比划着。
哑巴?李承泽心中了然。在这地狱般的地方,一个弱小又残疾的少年,能活着己是奇迹。他眼中的戒备稍稍退去一些,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悲凉。
“谢谢…刚才帮忙。”李承泽低声说。
阿丑似乎听懂了,眼中的惊恐褪去一点,露出一丝茫然的困惑,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
李承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守着妹妹。时间在压抑和恶臭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窝棚的破草帘被掀开,老板娘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半碗漂浮着几片油花和可疑碎肉的浑浊肉汤,还有半个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
“喏,先垫垫肚子!”老板娘把碗塞到李承泽手里,眼睛却盯着小雨,“小丫头还没醒?啧啧,这伤可够重的,光靠王驼子那点臭膏药怕是不顶用…得吃点好的补补元气才行!”她话里有话,暗示着“好的”需要额外的代价。
李承泽看着碗里那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