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睁开眼睛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腐臭味。¢x¢n*s-p¢7^4¢8,.~c¢o·m/
那味道钻入鼻腔,像一把生锈的钩子,首接捅进他的胃里。他猛地侧身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喉咙火辣辣的疼。
"哥...你醒了?"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李承泽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个瘦得脱形的小女孩蜷缩在他身边。女孩约莫八九岁,脸颊凹陷,眼睛大得吓人。她身上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麻布衣,露出的手臂肌瘦如柴!
这是谁?李承泽的大脑一片混沌。他最后的记忆是加班到凌晨三点,走出公司大楼时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飞...
"小雨...水..."他下意识开口,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陌生。更可怕的是,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皮肤上布满污垢和老茧。
小女孩——小雨颤抖着递来一个破葫芦,里面只剩下几滴水。李承泽接过时,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己经结痂。
"哥,省着点喝...昨天在那边死人堆里就找到这些..."小雨指了指不远处。
李承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浑身冰凉。
山坡下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有些己经腐烂得露出白骨,有些则像是刚死不久,肿胀发青的脸上还凝固着痛苦的表情。几只野狗在尸堆间穿梭,撕扯着腐肉。更远处,一片焦黑的田地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正趴在地上挖着什么。
这不是现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我...们是谁?"李承泽听见自己问。
小雨惊恐地看着他:"哥,你别吓我...你是李承泽,我是你妹妹李小雨啊...娘前天刚走,你忘了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李承泽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干旱、蝗灾、官府催粮、父亲被征丁...母亲把最后半块糠饼分成三份,自己那份只舔了舔就给了两个孩子...
"娘说...一定要活下去..."小雨突然哭起来,却没有眼泪——她的身体己经脱水到流不出泪了。
李承泽——或者说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他——感到一阵眩晕。他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饿殍遍野的乱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西周。这是一片荒芜的丘陵,树木早己被剥光了皮,草根也被挖得一干二净。远处隐约可见城墙轮廓,但城门紧闭,城墙上站着持枪的士兵。
"我们...要去哪里?"他问小雨。
"你说...去南边...听说那边有赈灾的粥棚..."小雨虚弱地说,"但哥你昨天晕倒了...我拖不动你..."
李承泽看着妹妹皮包骨的身躯,难以想象她是如何把自己拖到这片相对干净的土坡上的。他挣扎着坐起来,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具身体至少三天没进食了。
"我们先...找点吃的。"他说着,目光扫过那片尸堆。现代人的道德感让他立刻排除了那个最显而易见的食物来源。
小雨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小声说:"哥...昨天有个人在吃...后来他死了...肚子胀得好大..."
李承泽胃部一阵抽搐。/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他注意到小雨的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是骨折之后没有接好。
"你的腿..."
"逃荒时被官差的马踩的。"小雨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娘说能活下来就好。"
李承泽咬紧牙关。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为了这个陌生的妹妹,也为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母亲临终嘱托。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双腿颤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小雨想跟着起身,却摔倒了。李承泽弯腰想抱她,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个小女孩都抱不动。
"我...自己走。"小雨倔强地抓着地上的草根——那些根本不能称之为食物的干枯纤维——一点点往前爬。
李承泽眼眶发热。他折下一根粗树枝给小雨当拐杖,然后两人踉踉跄跄地向远处那片田地走去。
走近后,李承泽看清那些人是在挖一种黑色的块茎。那东西看起来像红薯,但表皮粗糙得多。
"那是观音土吗?"他低声问。
小雨摇头:"是野葛根...吃多了会胀肚子,但比观音土好..."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把刚挖出的葛根塞进怀里。她身旁的年轻男子立刻举起锄头,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