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山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料新武器能提升战斗力,但听到具体战果,尤其是能“打残两个大队”并严重迟滞日军,还是让他既感欣慰又觉沉重——这战果是前线川军将士用命换来的!
“所以,”程世涛继续道,“王师长认为,原计划在滕县城下的决战,可以再往外推一推!利用滕县外围的界河、北沙河、龙山店等有利地形,层层阻击,节节抵抗!每多拖住矶谷师团一天,就能给徐州、给台儿庄争取多一天宝贵的布防时间!这比把所有力量一次性压在滕县孤城上,战略意义更大!我们警备营,就是这外围阻击链上的关键一环!”
房青山明白了。王铭章这是看到了新武器带来的战术可能性,调整了战略,要用空间换时间!而界河防线,就是新的绞肉机入口。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钉死在这里!”房青山语气坚定。
“营长,”程世涛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有喜亦有忧。我们的任务是死守界河中段。但我们的左右两翼,左翼是370旅吕康旅长的一个团,右翼是125师陈鼎勋师长的一个旅。据我所知,他们的装备…恐怕比之前364旅、366旅的兄弟们还要差得多。老套筒、汉阳造居多,重火力更是匮乏。”
他指向地图上左右两翼的方向:“鬼子的进攻,往往喜欢寻找薄弱环节进行侧翼迂回、包抄。如果我们这里打得硬,鬼子啃不动,很可能会集中兵力猛攻我们两翼的友军阵地。一旦任何一翼被突破,我们这里就面临被包饺子的危险!”
房青山的心沉了下去。这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他警备营火力再猛,也经不住侧后被捅刀子。
“程副营长,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死守,完成阻击任务!但同时,”程世涛目光锐利如鹰,“要密切关注左右两翼的战况!派出得力侦察兵,随时掌握友军阵地动态。我会安排预备队和部分机动火力,比如那两挺预备马克沁和部分MP40冲锋枪小组,做好随时支援侧翼或应对敌军渗透的准备。但是营长,我们也要有清醒的认识…”
他首视房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任何一翼的友军阵地被日军主力彻底突破,且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我们继续死守中段就毫无意义,只会被合围歼灭。”
程世涛说着,语气顿了顿,“那时,我们必须当机立断,在日军合围圈形成前,利用预留的撤退通道,向滕县主阵地或下一道预设防线,比如北沙河等地有序撤退至藤县!保存有生力量,投入下一场阻击!这同样是王师长战略的一部分——以空间换时间,层层消耗!”
房青山沉默了。程世涛的话冷酷而现实。既要拼死阻击,又要随时准备在友军崩溃时撤退自保。这其中的尺度把握,对指挥官的意志和判断力是极大的考验。他看着程世涛坚毅冷峻的侧脸,明白这位红警将领早己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
“我懂了。”房青山重重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北方炮火连天的方向,声音带着决绝:“那就按你的布置,全力构筑工事!告诉兄弟们,我们的任务是钉死在这里,让鬼子的血,把界河染红!但同时,眼睛给我放亮点,耳朵给我竖起来!左右两翼的动静,一有不对,立刻报告!”
“是!营长!”程世涛啪地立正敬礼,转身大步离去,开始用他那高效到近乎冷酷的方式,将一道道命令转化为河岸上奋力挖掘的士兵、沉重机枪的架设、迫击炮的伪装和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战壕。
界河两岸,泥土翻飞,铁锹与镐头撞击石块的声音此起彼伏。夕阳的余晖将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新构筑的工事轮廓上。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冷和新翻出的草根气息,但更深处,是来自北方战场的硝烟与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