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滕县西北约十余里)
界河宛如一条冰冷的银链,蜿蜒穿过初春萧索的鲁南平原。_微¨趣,小?税\惘. ·哽-欣*罪/全¨河面不宽,水流平缓,但两岸松软的滩涂和稍显陡峭的土坡,在程世涛眼中,却成了迟滞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天堑。
房青山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看着脚下这片即将成为血肉磨盘的战场,心中沉甸甸的。
寒风卷着硝烟和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远处地平线上,炮火的闪光如同地狱的炉火,昼夜不息。
普阳山、香城的惨烈战况,通过传令兵嘶哑的嗓音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己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程副营长,你看,防线怎么布置?”房青山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身旁那个如同岩石般沉稳的身影。
军事指挥非房青山所长,他深知此刻必须完全信任这位红警系统赋予的将领。
程世涛没有立刻回答,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眼前的界河地形,脚步沉稳地沿着河岸线走动,时而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捻搓,时而目测河岸的坡度与对岸的开阔地。
“指挥官,您看,”程世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他指向河对岸:“鬼子主力必从北面来,他们的坦克、装甲车是心腹大患。界河虽不宽,但滩涂泥泞,足以陷住轻型车辆。我们第一道防线,就设在河北岸前沿二百米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利用现有沟坎,深挖反坦克壕!深度至少三米,宽度西米以上!壕前布置地雷——虽然我们现在没有,但要在壕后预设集束手榴弹反坦克小组的位置!这道壕,不是为了挡住坦克,是为了让它减速、暴露,成为我们反坦克火力的靶子!”
房青山听得连连点头,这些名词和思路,对他来说既新奇又震撼。?l?a,x!s^w¢.*c¨o,m^
“反坦克壕之后,”程世涛继续移动,指向河北岸稍高的几处位置,“构筑主防御阵地!战壕要深,要曲折,防炮洞要坚固!这里是我们步兵的核心支撑点!五挺马克沁,部署三挺在此!构筑环形工事,形成交叉火力,覆盖整个河滩和可能的渡河点!记住,重机枪阵地要坚固、隐蔽,射界要开阔!”
“为什么不把机枪放在更高的坡顶?”房青山忍不住问,在他看来,高处视野更好。
“坡顶确实视野好,但同样暴露,是鬼子炮兵和掷弹筒的首要目标。”程世涛解释道,“放在稍低但坚固的环形工事里,利用侧射和交叉火力,既能有效杀伤,又能最大限度保存自己。另外两挺马克沁作为机动预备队,随时支援薄弱点。”
他接着指向河岸本身:“河岸是天然屏障,但鬼子工兵架桥能力很强。所以,河南岸,我们依托河堤构筑第二道防线!这里部署剩下的两挺马克沁,以及所有捷克式和MP40!火力要能覆盖整个河面,尤其是任何可能的架桥区域!迫击炮阵地,”
他指向河南岸后方几个隐蔽的反斜面洼地,“布置在这里!M2射程够远,精度也好,负责敲掉鬼子的重机枪、掷弹筒,压制其步兵冲锋队形!炮位一定要做好伪装和防炮准备!”
房青山看着程世涛在地图上快速勾勒、口述命令,条理清晰,思虑周全,从火力配置、工事构筑到预备队使用、后勤保障,包括弹药囤积点、伤员转运通道,无一遗漏。·兰!兰′文-学¨ ,嶵/欣\漳`劫¨埂,欣.筷~
房青山甚至注意到程世涛特意在几处关键的反斜面和交通壕拐角预留了“倒打火力点”,显然是防备日军可能的迂回渗透。这与他之前想象的“排兵布阵”完全不同,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实战的残酷智慧。
“程副营长,你这…简首是算无遗策。”房青山由衷感叹,军事小白的他,此刻才算真正窥见了一点现代战争指挥的门径。
程世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摇头:“营长过誉。战场瞬息万变,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准备充分,让兄弟们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多杀几个鬼子。”
程世涛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营长,有件事,是王师长让传令兵私下透露给我的。”
“哦?何事?”房青山神色一凛。
“王师长说,”程世涛目光灼灼,“多亏了您之前倾囊相授的那批硬火——普阳山的98K,香城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弹——让364旅和366旅的兄弟们打出了前所未有的火力密度和精度。矶谷师团在普阳山和香城,啃了硬骨头,伤亡数字远超其预料!王师长估算,至少打残了鬼子两个大队,极大地迟滞了他们的推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