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冲击力。

唐恩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滚过一阵疼痛。

“我想教你，”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教你好好谈恋爱，教你遇到矛盾不是逃避，但你要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在食堂，你怕什么？是怕被人看到我和你亲近？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首视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他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核心问题：

“唐恩，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接受在没人的角落让我抱你、亲你，却不能在食堂接受我喂你一块肉？为什么我们的亲密，只能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被轻视和隐藏的愤怒，“在你心里，和我在一起，是一件这么…需要遮掩、这么不得体的事情吗？”

“还是说——” 他眼底最后一丝光芒黯淡下去，声音低得像破碎的风，“你其实……从未真正准备好接纳我进入你的世界？我只是你……暂时妥协的一个影子伴侣？”

沈佑眼底的受伤和困惑，远比暴怒更让唐恩心颤。

看着他紧攥的拳头和强撑的克制，看着他因自己的逃避而黯淡下去的光芒，愧疚和心疼瞬间压过了委屈和别扭。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眼前这个骄傲又脆弱的少年，他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己，。

“沈佑……”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细弱，却清晰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

在沈佑惊愕的目光中，唐恩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小步。

她伸出手，带着试探和无比的勇气，轻轻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进他带着雪松气息的胸膛。

沈佑的身体瞬间僵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他完全没预料到这个拥抱。

“对不起……”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带着湿意，“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她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来支撑自己说出下面的话。

“我觉得……中午那会儿，”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组织语言，“你有点像……我母亲。”

她能感觉到沈佑的身体明显绷紧了。

“就是那种……不顾我的想法，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非要我接受的方式……可能你真的是在为我好，只是那种方式，那种‘你必须接受’的感觉，让我……让我下意识地好难受，好想逃。”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过，这跟你没关系……沈佑，是我的问题。是我……是我太敏感了，是我把过去的一些东西……投射到你身上了。”

沈佑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低头，撞进她盈满泪水却异常坦诚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指责，只有深刻的歉意和自我剖析的痛苦。

“另外，”她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认真，“我为我下午的行为，郑重地向你道歉。以女朋友的身份。我选择了最糟糕的方式——逃避和冷暴力，这对你造成了伤害，让你不安，让你猜疑……明明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处理问题的方式。”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后背的衣料，“沈佑，我是真的想好好跟你谈恋爱的。我不想失去你。”

听到“不想失去你”几个字，沈佑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垂在身侧的手，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最终轻轻落在了她的背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唐恩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那份小心翼翼的回应，心中的酸涩更甚，但勇气也更足：“但是……但是我也想跟你说我的想法。在我看来，我们现在……还未成年。谈恋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我希望它不要影响我们更重要的事情，学习。这可能是我的观念不够‘成熟’，我知道你远超同龄人，在任何方面都很有主见，也很有能力……”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恳求，“但我还没有完全成长到像你那样。沈佑，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给我时间成长，给我时间调整，给我时间……去克服那些不该影响我们的阴影。我会尽量去改，去学着更首接地沟通……可以吗？”

她仰着小脸，泪水未干，眼神却无比清澈和坚定，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脆弱与勇敢。

沈佑静静地听着，看着她。

她剖析自己的恐惧，坦诚自己的不足，承担自己的错误，甚至规划着如何为了这段关系变得更好……

这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