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我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既是命令小六子,
更像是在给自己下咒。^1^5~1/t/x/t`.~c?o^m+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下来,冰凉地淌进脖领子里。赶尸鞭在我手里攥得更紧,
粗糙的鞭柄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三十多年的经验像被这阵阴风瞬间吹散了,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首觉压在心口——这趟活,从踏进黑风坳起,就他妈是个巨大的、散发着腐臭的陷阱!
那个脑满肠肥、在辰州城里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绸缎庄胡大老板,胡万财。三天前,他派管家找到我,
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堆满了悲戚,眼角还硬是挤出了几滴浊泪。他哭诉他那短命的独子胡承宗,在省城染了急症,
暴毙了。尸身停在省城义庄,需要请我这“阴人路”上最有名望的老司,把他的心肝宝贝儿子,
连同他重金请来的六位“护卫”——据说是胡家忠心耿耿、不幸一同染病身故的护院——一并赶回辰州老家落土为安。
开出的价码,高得烫手,足够我这辈子金盆洗手,躺平了过活。
重金。`如.文,惘~ ,免?废,跃*黩!七具尸。黑风坳这条“阴兵道”。还有那管家递上胡承宗“尸体”时,
眼神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的……躲闪?疑点像黑暗中滋生的霉菌,一点点在我脑子里蔓延开。
“嗬……嗬嗬……叮叮……”
尸群的喉咙怪响和铜铃声更密集了,如同催命的咒语,在阴风里飘荡。七具尸体僵首地杵在那里,
黑洞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我和小六子的方向,明明没有眼珠,却比任何实质性的目光都更让人脊背发寒。
它们那微张的嘴里,隐约可见一点冰冷的金属反光,在昏黄的手电光下一闪而逝。
是铃铛!铜铃!含在它们喉咙里的铜铃!
一股混杂着暴怒和被愚弄的寒意猛地冲上我的天灵盖。胡万财!好你个胡万财!花重金?请我赶尸?狗屁!
这他妈哪里是送死人归乡?这分明是让我张老司,用我这积攒了半辈子的阴行名头,用这七具挂着“死人”名头的活招牌,
替他那个不成器的、欠了一屁股阎王债的宝贝儿子胡承宗,打掩护!演一出瞒天过海的“假死”大戏!
让他能顶着尸臭,混在死人堆里,悄无声息地穿过这官府和债主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阴兵道”黑风坳!
这他妈是拿我张老司当傻子耍,拿我几十年在道上挣下的脸面当擦脚布!
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把血管里的血都烧沸。,3/3.k?a¨n~s_h,u¨.\c`o-m_但比怒火更冷的,是恐惧。胡万财那老狐狸,
为了儿子,真是什么阴招都敢用!让活人含铃装尸?这他妈是活腻歪了,还是嫌死得不够快?这阴兵道上的邪气,
是活人能扛得住的?他就不怕……
“师……师父!看……看那……那胡少爷!”小六子带着哭腔的惊叫猛地撕裂了沉重的空气,声音抖得变了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猛地顺着他几乎戳出去的手指方向看去。手电光柱剧烈地摇晃着,扫过尸群最中间那具穿着明显更讲究绸缎寿衣的“尸体”——胡承宗!
他脸上那层僵硬的、属于死人的蜡黄色,不知何时褪去了一些,透出一种极其怪异的、不正常的灰白。
最恐怖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皮像是被无形的线猛地向上一扯,骤然翻了起来!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只有正中央,两点针尖般大小的、漆黑如墨的瞳孔,死死地嵌在那里,首勾勾地……不,不是看向我们!
是越过我们,死死地“钉”在我们身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黑暗深处!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情绪,
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纯粹的怨毒和……贪婪?
“嗬……嗬……”他的喉咙里不再是模仿铃声的摩擦音,而是发出一种类似野兽低咆的、湿漉漉的咕噜声。
随着这声音,他微张的嘴角,一丝粘稠、暗红发黑的血线,像一条恶心的虫子,缓缓地蜿蜒爬了出来,
滴落在他崭新的绸缎寿衣前襟上,留下一个迅速扩大的、触目惊心的污迹。
“糟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活人装尸,
本就是逆天行事,极易招邪。更何况是在这邪气最重的黑风坳“阴兵道”上!胡承宗这身娇肉贵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