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绝望蔓延的下一秒——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

带着剧烈咳嗽的喘息声从听筒里传来。

是妈妈！

是妈妈的声音！

虽然极度虚弱，

但确实是活人的声音！

“儿……儿子？”

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

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惊魂未定，

“你……你没事吧？昨晚……昨晚家里……”

“妈！我没事！你们呢？家里怎么了？！”

我急切地追问，

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知道……”

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昨晚……睡到半夜……我和你爸……突然……喘不上气……像被鬼压床……”

“然后……听到……听到好大的声音……像……像好多纸……被撕破了……”

“再后来……就……就昏过去了……”

“刚……刚醒……发现……发现……”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发现我和你爸……睡在……睡在堂屋地上！周围……周围全是……全是烧过的纸灰！”

“还有……还有……”

妈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还有……我们俩……脚踝上……都……都有一个……乌青乌青的……手印子！”

乌黑的手印！

和我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电话这头，

我死死攥着手机，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听着母亲惊魂未定的诉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

死死钉在客厅墙壁上那道歪歪扭扭的黑色裂缝上。

裂缝深处，

那片翻滚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无声地凝视着。

带着冰冷的、

永不消散的贪婪。

契约……

真的结束了吗？

那支消失的朱砂骨笔……

那残留在我掌心的暗红污渍……

还有父母脚踝上那乌黑的手印……

买命的“钱”或许被撕毁了，

但“债”……

真的还清了吗？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

蛇一般蜿蜒而上。

我知道，

那道留在墙上的裂缝，

那些烙印在皮肉上的黑印，

以及这死里逃生后更深的恐惧，

己经成了我……

和我们全家……

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

那扇门，

或许从未真正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