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奶奶是村里最后的问阴婆。\d¨a?s_h,e+n^k?s′.*c^o_m+
她去世后,我回村奔丧,却发现她颈后有诡异的黑手印。
守灵夜,蜡烛突然变绿,奶奶的供饭爬满蛆虫。
村长说必须立即招魂问死因。
我们按古法摆好铜钱红线,摇响招魂铃。
奶奶的魂回来了,却指着供桌下说:
“槐娃子,你背后趴着啥?”
我回头看见自己影子正咧嘴笑。
这时奶奶的棺材盖突然掀开——
“傻孙!快摇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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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沉闷得令人窒息,粘稠的空气死死贴在人身上。
我坐在疾驰的大巴里,车窗大开,热风裹着尘土味首往脸上扑。
奶奶走了。电话里父亲声音嘶哑干涩,短短三个字,却像裹挟着数九寒天的冰棱。
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冻僵了全身血液。
“问阴婆没了。”他最后补充道,话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颤音。
问阴婆。奶奶是青河村最后一位通晓此道的老人。
我闭上眼,奶奶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攥着铜铃的画面清晰浮现,铃声清脆,却总透着说不出的冷。
大巴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跳跃,五脏六腑都要错位。
车窗外,暮色西合,远处青河村模糊的轮廓在昏暗中蠕动,像蛰伏的巨兽。.白\马_书-院_ !首+发*
村口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率先闯入视野,黑黢黢的,枝桠扭曲伸展,张牙舞爪。
树下站着父亲,佝偻着背,像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脊梁。
车停稳,我跳下去,双脚陷进浮土里。
父亲抬起头,脸上沟壑纵横,被疲惫和悲伤犁得更深。
他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声音:“槐娃子……回来了。”
那声音像破旧风箱艰难拉动,粗粝又空洞。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走……回家。”他喉结滚动,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拉着我转身。
脚步踉跄地朝村里走去,沉默像沉重的铅块塞满了我俩之间。
村道两旁,几扇木门悄悄裂开缝隙。
昏黄灯光从门缝里挤出几缕,照亮门后一张张模糊不清、带着惊惧窥探的脸。
那些目光黏在我背上,冰冷又沉重,带着一种无声的恐慌。
没有任何人出声招呼。
死寂笼罩着整个村庄,连狗吠都消失了。
只有我们父子俩踩在浮土上的脚步声,嚓嚓、嚓嚓,单调得令人心头发毛。
这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窒息。¢1¢5!8?t+x`t*.-c?o¢m¨
奶奶的老屋孤零零蹲在村尾。
低矮的土墙被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得坑洼不平,露出里面暗黄的泥坯。
两扇陈旧的木门敞开着,像一张沉默张开、等待吞噬什么的黑色大口。
门内透出昏黄摇曳的光,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劣质香烛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
味道粘稠得几乎能糊住人的口鼻。
跨过那道腐朽的木头门槛,一股阴寒之气猛地顺着脚底板窜上来。
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堂屋中央,一口黑漆漆的薄皮棺材静静停在两条粗陋的长凳上。
棺盖尚未合拢,缝隙里透出更深的黑暗。
棺材前,一只豁了口的粗陶香炉摆在供桌上。
三根线香突兀地插在香炉里。
香灰洒了满桌都是,像是被人狠狠撞过。
几点猩红的香头在昏暗里明灭不定,挣扎着燃烧。
供桌上方墙上,奶奶的遗照被一方粗麻白布遮住了大半。
只露出她生前常戴的那顶洗得发白的蓝布头巾一角,僵硬地凝固在相框里。
二叔蹲在棺材旁,埋着头,手里捏着一把粗糙的纸钱,正一张张往面前的火盆里丢。
火光映着他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脸,忽明忽暗。
跳跃的火苗舔舐着黄纸边缘,卷起焦黑的边,迅速吞噬。
升腾起一股股呛人的浓烟和灰烬。
“二叔。”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地喊了一声。
他动作一滞,像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茫然地看了我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