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
黑暗和死寂重新将他包围。身体因为补充了水分而不再脱水抽搐,但脚上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呻吟出声,耳朵却如同雷达般竖着,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时间在剧痛和恐惧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半个小时。
“嘎吱——”
木板门被推开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响!
“老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
他透过床板的缝隙,看到一双穿着破旧塑料凉鞋、沾满泥巴的脚走了进来。
脚步缓慢而拖沓,带着老年人的迟滞。
是个老太太。
她似乎刚放下什么东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房间,然后,那双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猛地定在了床下他藏身的方向!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家”的血液瞬间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被发现了!
她会怎么做?尖叫?喊人?还是首接抄起门边的棍子?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握着裤袋里那把折叠小刀的手心全是冷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逃?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是痴人说梦!唯一的生路,或许只有……
就在他眼中凶光一闪,准备殊死一搏冲出去的瞬间——
老太太脸上的惊愕慢慢褪去,并没有预想中的尖叫或攻击。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落在了他那只肿胀变形、沾满泥血、以一种诡异角度耷拉着的右脚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老家”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惊诧,有疑惑,但似乎……并没有敌意?
然后,她竟缓缓地转过身,颤巍巍地走出了门。
“老家”僵在床底,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她去哪了?去叫人了?还是……
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老太太回来了。
她手里攥着一把刚采摘下来的、还带着泥土和露水的青翠草药。
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将那把散发着浓郁、苦涩青草味的叶子举到“老家”眼前,又指了指他那条惨不忍睹的伤腿。
眼神里带着一种笨拙却清晰的询问和安抚。
没有敌意!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酸楚和难以置信的庆幸猛地冲上鼻尖。“老家”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艰难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动作狼狈不堪。
他指着自己肿得像发面馒头、颜色青紫的脚踝,又指了指自己因为长时间爬行而剧痛难忍的腰背,喉咙干涩地试图解释:
“脚……受伤了……腰……疼……”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老太太茫然地摇摇头,显然听不懂。但她看懂了手势,又指了指桌上那个空了大半的水瓶。
“水……” “老家”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急切地比划着喝水的动作。
老太太点点头,转身从角落一个破瓦罐里,又拿出一个装水的塑料瓶递给他。
“老家”接过,再次贪婪地灌下大半瓶。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身体的灼痛。
老太太看着他喝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慈祥的松弛。
她摆摆手,嘴里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似乎在笨拙地表达“别怕”、“没事”。
接着,她吃力地将床上那床又薄又硬的破被子叠起一部分,拍了拍,示意“老家”靠着休息。
又从旁边一个破木箱里翻出一条更破旧、散发着淡淡霉味和阳光晒过气息的薄被,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老家”靠着那叠起的被子,冰冷的身体被那床带着阳光味的破旧棉絮包裹,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暖意,极其微弱地从接触点传来。
他看着老太太佝偻着背,拿着那把草药,默默地走到门口,坐在一个磨得发亮的石臼旁,拿起木杵,“咚咚咚”地捣了起来。
浓郁的、带着生命气息的青草苦涩味弥漫在狭小的铁皮房里。
她一边捣药,一边偶尔回头看看他,眼神里依旧是那种朴素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关切。
没一会儿手上就握着碾碎的草药过来身前蹲下,草药敷在肿胀的脚踝处,凉意跟草药味席卷而来,让他有一刻的愣神。
老人家又去弄了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