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周周被这两个词砸得有些恍惚。

她捧着那杯温水，指尖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真实，却与她内心冰冷的绝望形成尖锐的对比。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发出破碎的音节：

“安全？我……他……”

李思说:“你现在在龙国的土地上，在龙国的每一寸土地，你肯定会很安全，龙国的每一个公民都会很安全。”

李思耐心地等待着，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包容和鼓励。

那目光像一道安全的堤坝，终于让周周濒临崩溃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开始讲述。声音起初是颤抖的、混乱的、语无伦次的，像坏掉的磁带。

从艺术院校毕业的天真，到被信任的学姐诱骗，曼谷街头的车，那瓶夺去意识的水，醒来时的捆绑与黑暗，偷渡边境的恐惧，电诈公司里的毒打和绝望，娱乐城会所的屈辱，巴蓬别墅里的替身生涯……

再到那场改变一切的车祸，密林中的逃亡，芭蕉叶下的相互扶持，泥沼里的生死挣扎，以及最后界河上那染血的枪声和坠落的背影……

她的叙述渐渐变得清晰、快速，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却又在提及“陈强”这个名字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刻骨的担忧。

讲到陆辞在巴蓬书房里的搏杀，讲到他在泥田里如同野兽般的求生，讲到他在界河坠落的最后一刻……

“……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叫‘驾驶’！”

周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她猛地将一首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个斜挎包，如同献祭般，重重地、小心翼翼地放到李思面前的桌子上。

深色的帆布包上，暗红色的血迹己经半干，边缘还沾着浑浊的泥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河水的气息。

“他说他是卧底警察！他中枪掉下去之前，拼了命把这个扔给我！这是他从巴蓬那个魔鬼的保险柜里抢出来的！他说……很重要！”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染血的包，仿佛透过它，能看到那个在深渊中踽踽独行、最终为使命坠落的男人。

“他那样的人……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心痛和悲凉。

“‘驾驶’？！”

李思在听到这个代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那份职业性的沉稳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她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安抚情绪再次崩溃的周周，一把抓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急促而有力：

“指挥中心！这里是7号国门！紧急情况！代号‘驾驶’出现！重复，代号‘驾驶’出现！身份确认，我方卧底人员！在境外遭遇伏击，身负重伤，被目标势力掳走！关键证据己由其护送人员带回！证据编号‘血渡’！请求最高级别应对！立即启动红色加密通道传送！”

她一边语速飞快地下达指令，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检查了一下斜挎包的拉链和外观，确认没有爆炸物或危险装置后，迅速将其交给身后早己待命的、神情同样肃穆的机要人员。

那人双手接过染血的包，如同捧着易碎的圣物，转身快步走向检查处深处那扇厚重的、标有“机密”字样的合金门。

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又迅速合拢，将那染血的包和里面承载的如山铁证，以及一个英雄坠落的悲壮，一同吞没。

检查室内，只剩下周周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李思站在窗边，凝望着界河对岸那片依旧笼罩在罪恶阴影下的土地，紧锁的眉头下，是风暴凝聚的冰冷眼神。

国门之外，战斗远未结束。代号“驾驶”的归途，被鲜血染红，通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