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是那些把持着地方钱粮税收的胥吏集团;甚至,是川蜀那种己经进化成金融怪兽的商业联盟。
他们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朝廷的任何政令,到了他们这里,都会被黏住,被消解,最终化为乌有。
他杀了一个老御史,可以震慑朝堂。
但他能杀光天下所有的乡绅和地主吗?
不能。
那会让整个大宋的统治基础,瞬间崩塌。
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他们用微笑和服从,筑起了一道最坚固的墙。
“真是有意思。”秦宁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他转过身,回到桌案前。
“黄雀。”
“属下在。”
“格物学堂,今年能毕业多少人?”
黄雀一愣,不知侯爷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迅速回答:“回侯爷,算学、格物、律法三科,共计三百七十二人。皆是寒门出身,身家清白,对侯爷您,忠心耿耿。”
“三百人……”秦宁喃喃道。“太少了啊。”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玄镜司。”
黄雀凑过去看,眼中露出不解。
“传我的令。”秦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命林冲,即刻从新军中,挑选一千名识字、且在考核中表现最优的士兵。再从皇城司,挑选五百名精干探事。”
“将他们,与格物学堂的毕业生,合编。”
黄雀迟疑道:“侯爷,学子、兵卒、探事,三者性情、行事迥异,强行合编,恐生内耗。”
秦宁冷冷一笑:“就是要他们互相制衡,彼此监督。学子有法理,士兵有武勇,探事有手段。我会亲自为他们制定规章,设‘连坐’与‘举告’之法,再以军功、考成相激。不出三月,他们就会被熔于一炉,成为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这支队伍,不归兵部管,不归枢密院管,只听我一人号令。”
秦宁放下笔,将那张纸递给黄雀。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带着我的新政条令,去每一个州,每一个县,每一个村。”
“去清丈田亩,去推行宝钞,去核查户籍。”
“他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刀。”
黄雀接过那张纸,只觉得重若千钧。他艰涩地开口:“侯爷,这……这无异于在每个地方,都再设一个官府。地方官,怕是会……”
“他们会如何?”秦宁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谁敢阻拦,就是阻挠新政。”
“谁敢不配合,就是对抗朝廷。”
“我给他们权力。”秦宁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血腥气。
“先斩,后奏。”
“但是…如有欺上瞒下,滥用职权者,我秦宁的刀绝不手软。”
他看着黄雀,语气更加森然:“这支队伍内,另设‘问刑处’,由你首管。凡有司内人员犯法,或遭地方弹劾且证据确凿者,由问刑处三审定罪,刑罚比常人加倍!我要他们是悬在贪官豪绅头上的刀,而不是悬在百姓头上的。”
“至于那些‘请’我学生去喝茶的宗族……”
秦宁顿了顿,语气变得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让林冲带一个营的兵,亲自去蒙城‘回请’。”